慕容畫到家,進了小書房,命人布了筆墨紙硯,提起筆想畫一點什麼。隨手畫了幾筆,卻又不成形,浪費了好幾張紙。最後回房拿了景王送的象牙扇出來擺在案頭揣摩,決定先臨摹那扇麵上的蘭花。
別看這素蘭寥寥幾筆似乎簡單,想要畫好卻並不容易,形神兼備才是上品。慕容畫開始還不得要領,後麵越畫越起勁,甚至忘了時間。
“三爺還在書房?”該就寢了,慕容錦經過慕容畫的院子,問了聲。
“是的,下午回來進了小書房就沒出來。”丫鬟回道,“二爺,要跟三爺說一聲您來了嗎?”
“噓,”慕容錦製止她,“別打擾他,我進去看看。”
慕容錦輕功了得,不想被人發現的時候,腳步幾乎如貓一般輕巧。走到門口往門縫裏一看,小弟在認真地作畫。慕容錦哈哈一笑,推門而入,“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畫兒居然這麼勤奮?讓二哥看看,你在畫什麼?”
慕容畫忙停下筆,“也沒什麼,就是隨便畫——”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眼神瞥到了案頭放著的象牙扇。
糟了……他反射性的拿起扇子就想藏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讓慕容錦立刻覺出不對,順著眼神瞟到了扇子,便上前從他手中取過,“哦,是在畫這上麵的蘭花?”細看來確是畫意頗高,淡墨揮掃,整整斜斜,將素蘭的高潔淡雅展現無遺。慕容錦口中讚著,將扇子翻了個個,看見了題詩,一眼便發現了那個落款,“霖”。黛眉一皺,驟然一驚,猛抬頭看向慕容畫,大聲問:“畫兒!這是誰的扇子!”
慕容畫哪裏見過慕容錦如此異狀?他本就在忐忑不安,此時更是唬得腿軟了一下,不由自主說了實話,“二哥,這、這是……是……是景王的扇子……”
“你怎會有他的扇子!怎麼回事?”慕容錦啪的一下收了扇子握在手中,黛眉倒豎,怒問慕容畫。
“我……這……”慕容畫手上的筆已落在了宣紙上,滾出一道墨跡,他情不自禁地後退著想躲,卻碰到瓷凳絆了一下,跌坐在上麵,語不成句。
慕容錦看他嚇成那樣,皺皺眉,放緩了語調,“畫兒莫怕,二哥不是責備你,隻是……你怎會有景王的扇子?難道……這是景王給你的?”
看到平日裏最喜愛自己的二哥如此生氣,慕容畫就是想編句話來哄瞞也編不出來,哆嗦著嘴唇一股腦全招了,“這、這是上次宮宴的時候,景王借我的扇子,……我忘記還給王爺了,正想著有什麼法兒能還回去,……後來那日在東大街碰到了景王,就跟他說了此事……他說不要緊,還帶我去遊嘉陽河……”
“什麼?”慕容錦怒不可遏,“你!我怎麼跟你說的!我不是讓你避開他!你怎能……你!……唉,畫兒……你讓二哥怎麼說你才好?……後來呢!”
慕容畫縮在凳子上囁嚅著:“後來我說把扇子還給他,他就約我去慈音寺……”及至如何在慈音寺見麵的,也都說了。
慕容錦氣得胸膛顫抖,捏著扇子在屋子裏來回踱步,“你這個不省事的家夥!我跟你說的全白費了!……你們就隻見了這兩次?”
“不……好幾次……”
“什麼?……”慕容錦如五雷轟頂,“你居然和他約見了好幾次?”
“不是約見的,有好幾次隻是在街上碰見而已……”慕容畫忙分辨。
“你怎麼那麼傻!”慕容錦猛的打斷他,心想,完了,全完了!畫兒一定是被景王看上了,怎麼辦?
他逼著慕容畫把與景王見麵的細節說了一番,聽上去似乎還未有何不檢點之事,可明顯景王就是幾次三番故作巧遇!再想到那柄價值萬金的玉如意,也一定是景王為了討慕容畫歡心而故意便宜賣給他的,他兩個居然就在一家子眼皮底下暗度陳倉了三四個月。心頭火大!
偏偏此時慕容畫還不怕死地小聲說:“二哥,為何你這般生氣……景王他並非惡人,他待我甚好……”
聽他還這樣說,慕容錦已經氣昏了頭,回頭大喝一聲,“放屁!”又見小弟那還不服氣地模樣,更覺火上添油,口不擇言道:“你知道什麼?那景王就是個色胚!他好男色!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歡的就是你這般的美少年!”
“什麼?”慕容畫震驚得呆了,腦子嗡嗡作響,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可能,不會的……”他哪裏還敢說出自己也贈了景王一枚紫珍珠,那豈不是私相授受?
慕容錦痛恨不已,上前拉起他來,“走,跟我去見父親!”
慕容畫跌跌撞撞地跟著他來到正房,早已有丫鬟通報了慕容鍾晟夫婦倆。他們還不知是為何事兩個兒子要這麼晚過來,坐在外間等著。看慕容畫被扯著進門,慕容夫人責備慕容錦,“錦兒,怎麼如此對弟弟?就算畫兒犯了什麼錯,你做哥哥也要好好的說,莫這樣粗魯。看你都嚇壞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