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沒有要讓開請他們再次進屋的意思，隻是站在門口，默默看著他們，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探員麵不改色地說：“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那個女人執意要鬧，我們也沒辦法，你已經被牽扯進來了，所以，按照條例，最近你不能外出——我們是指離開小鎮這類，正常上學生活是沒關係的。”
“嗯。”
“之前有人在你的門外，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
“那個人他剛才也打了監察司的電話，我們比較近，負責這周圍的一片區域，可能之後還得見麵，我們就想，還是先熟悉熟悉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有事？”
“啊，他打電話主要是想說，你家的電話一直在響，但是你沒有接，所以他受到了幹擾，心情很不好，悲傷值有可能上升，我們不得不過來看看，你知道有備無患這個詞吧？”
“嗯。你們沒事就可以走了，工作應該很忙吧？或者，今天是周末，所以已經放假了，還不回家？”
衛道似乎也認同他們的觀點，理所當然那樣點了點頭，突然話鋒一轉，換了個咄咄逼人的模樣。
他這個樣子，乍一看，倒像是皮囊下突然間換了個人。
他難得展露了一點攻擊性，想要一點安靜，這就需要把別人趕出自己的家和視線範圍之內了。
兩個探員不約而同一愣，隨即笑道：“好吧。我們就不打擾了，祝你周末愉快。”
一般這種祝福都會變成詛咒。
衛道關上門，心想。
某種意義上說，這也算經驗之談。
影子在地上扭來扭去，它現在不太好看。
衛道踩著它去洗澡，他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鍾盤上的時針指向了十二，他這次洗得有點久。
“寫作業……”
他喃喃自語著打開了臥室的燈，燈光慘白，屋子裏似乎還有之前的血氣，腳下縈繞著混合清潔劑的味道，不那麼刺鼻了。
影子攏成一團，從地麵掙脫出來，站在衛道邊上，蹦蹦跳跳，發現並不能吸引注意，有點失落，坐在衛道的床邊，作出唉聲歎氣的模樣。
衛道斜了它一眼，收回目光，繼續抄書。
作業寫完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衛道關了燈，腦子裏有些裝修鑽牆的痛感，眼前黑了一瞬，他走到床邊坐下，沒有再去拉開窗簾，而是平躺在床上，枕頭墊在腦後，被子拉到下巴，雙手交疊在腹部，一個標準的遺體收斂姿勢，化過妝的那種，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影子小心翼翼躺在他身邊，安靜不了一會，又坐起來，繞著他轉圈，有點著急。
它不是不能理解人困了就要睡覺，它隻是很難看著自己的另一部分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好像死了一樣躺在麵前。即使它心裏知道，這隻是一張床，而不是真正裝死人用的棺材。它的心情難以平靜，好在不能說話，也不知道是沒有學習到，還是學習功能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