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道坐在課堂上,翻找自己應該拿出來的課本。
第一節課——語文。
衛道垂著眼拿著筆,拖著草稿紙寫寫畫畫。
上課鈴還是很刺耳,他皺了皺眉頭,影子就幫他把耳朵堵住了。
衛道搖了搖頭,影子乖乖縮成一團,貼在牆壁上,灰白的牆灰變成了黑色。
不過,現在是早上,教室裏即使開了燈,靠著牆壁的位置也不那麼亮,一切都灰蒙蒙的。
也許是設施設備跟不上。
衛道昏昏欲睡坐在位子上,上課鈴終於停了下來。
語文老師走了進來,麵色陰沉,在燈光下顯出一種不正常的灰蒙蒙的臉色來,似乎又在生氣。
她先掃了一眼教室,猛地拍了一下講台,發現巨大的聲響,砰的一聲,似乎又順手將課本丟在了講台。
“大早上的就不清醒了?!上課!”
“老師好——”
不知道為什麼,學生起立之後,一定要拖長了最後的那個字,非要把嗓子吼出要劈叉的氣勢才罷休。
衛道從來不喜歡這些。
不過,誰也不會專門問他這個,即使問了,也不會有人改,更何況,他也沒說。
他一個字也懶得多說,一切都無聊極了,他深刻地厭惡著這一切。
反正,說了也不會有人理會,他說過很多次,以後也不想說了。
“衛道!你的手指甲很好看是不是?”
“衛道!現在是上課,你彎著腰幹什麼呢?”
“衛道!你的課本呢?站起來,說話!”
語文老師似乎氣急了,皺緊了眉頭,站在講台上,敲了敲那塊超大的三角板,有半個人那麼大。
衛道起立,凳子在地板上滋滋啦啦,他說:“沒買到。”
那是百無聊賴的站姿,低著頭,垂著眼睛,看著地麵,影子對著他招手,對著老師做鬼臉。
衛道麵無表情站在全班人的注視下,仿佛一個等待接受宣判的囚徒。
絞刑?槍殺?安樂死?或者……無罪釋放?
想想都覺得可笑。
語文老師似乎在盯著他看,好像要從他頭頂的百會穴看向顱骨內的腦花,又似乎想從他低下去的頭看出破綻,想從他垂下的眼神裏看出真實的想法。
隻是那個位置,並不那麼亮。
一個人怒然站起來。
這是一個女學生。
她穿著一身粉色,頭發剪到脖子,別著一個發卡,兩隻眼睛瞪圓了看向衛道,仿佛眼中能射出兩道精光,胸膛起伏了兩下,用一種足夠全班聽見的大聲說:“我看見衛道去書店了!”
她認定了衛道在說謊,並認為這一句話就可以將他至於無法翻身的境地,此刻擲地有聲丟下這句話,已經開始揚眉吐氣,似乎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好像十分值得驕傲和誇獎,因為她揭穿了一個人的真麵目,從此以後,將使這個人感到羞愧和無地自容,並使其更加無處容身,誰都會知道,衛道是個說謊不眨眼的壞人了。
沒有人會受他的騙了。
她在做好事。
也許,她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