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衛道的床鋪發出了熟悉的聲調,他坐在自己床上,沒有急著洗漱離開宿舍,被子蓋在身上,睜著眼睛,出了一身的汗,竟然有些分不清,是冷是熱。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現在看著頭頂白熾燈的光線,眼前卻還是朦朧。
他開始揉眼睛,另一隻手按住床鋪,一身濕汗霎時冷下來,這塊床單昨天早上就是濕潤發黃的狀態了,昨晚睡覺的時候,他還按了按,已經幹了,現在又濕了,發涼,這不應該。
他記得昨天晚上的空調沒有大漏水,即使弄髒了,也不可能跟前一天晚上一樣髒。
他低下頭,仔細觀察,這一塊床單在靠牆的位置,如果他頭向窗,腳向門,平躺著睡下,這邊就是右手臂原本應該放置的區域,星期一早上,他沒怎麼注意,隻記得這塊的形狀是波浪形的長條狀,現在也是。
也許是……記錯了?
衛道這樣想著,看了一眼窗戶裏的影子。
奚落背靠著牆,坐在床上,用那張跟衛道一模一樣的臉,麵對著衛道,緩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似乎很開心。
這不像樣,如果是記錯了,奚落……態度也不對,昨天晚上的態度也不對,今天早上的態度也不對,就像是落入一個怪圈,在衛道沒有從圈子裏爬出來之前,奚落暫時不會恢複正常。
衛道不由得皺了皺眉,奚落隔空點了點他的方向,衛道轉頭過去看,白色的牆壁扭曲出血色的字跡——
沒等衛道看清楚,他就打散了,什麼也沒留下,好像隻是為了戲耍。
“你能不能合群一點?”
“煩死了!根本睡不著,才五點!這麼早啊——開什麼燈?”
“起來,起來……預習吧。”
極其耳熟的話,衛道的眉頭又皺起來,他心想:該不會是專門戲弄我作出的假象?
轉念一想,這不對,奚落似乎沒有幹過這種事,即使是某些時候特意戲耍衛道,奚落也不會影響別人,有時候,衛道也覺得是不是奚落本身沒有那些能力,直到某天,奚落幹擾了衛道的感覺和判斷,衛道突然醍醐灌頂:我悟了!
不是奚落不能影響別人,而是奚落根本用不著影響別人也可以戲耍他,再加上時刻讓他倒黴透頂,這一切都可以跟別人毫無關聯,隻讓他難堪就完了。
從結果來說,有沒有別人並不影響奚落,隻會影響衛道,而衛道……他巴不得周圍清空,方圓十裏沒有人煙,僅這一點,他們居然還算達成共識了,也算難得共鳴。
衛道下床去洗漱,一切都十分奇怪,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衛道不能確定這是來自奚落的幹擾,還是某種意義上的重複。
他倒寧願隻是奚落的幹擾了,再倒黴一點,總比一直在學校度日如年來得好多了。
洗漱完畢,衛道經過陽台和臥室的門口,就是他記憶中自己昨天劃傷了手臂的位置,那塊瓷磚再次掉了下來,他早有警惕,重新把前天碎掉的瓷磚按回去,假裝無事發生,除了手指上多了一點血,別的都好說。
多了一點血……
衛道走出4444房門的時候,忽然擼起袖子走到燈光下檢查兩眼,第三次皺起眉頭。
手臂上那條傷痕,好了。
這條手臂完整得就像假的,在衛道的記憶裏,昨天這裏還有血痕,即使過了一晚上好了,也該留有血痂,即使血痂都在睡眠中脫落,也應該留下一條疤痕,他不是那種一受傷過兩天就什麼都好的體質,就算是被蚊子咬出一口紅疙瘩,一天一夜好了,也會留下一塊淡褐色的圓疤,還得再多過幾天,才能好全。
不可能這麼快就好了。
他扯了扯衣服的袖子,沒有看見血,如果不是這件衣服他還沒換……他也不知道是應該懷疑做了一個關於黑色星期一的噩夢,還是又遭了詛咒?
衛道從書包裏翻出日記本,借著宿舍樓的燈光翻出最新的那一頁,掃了一眼,沒有錯,他過了一個星期一,周一的回信也有新的回複:
我最親愛的筆友,我很高興你能及時回信。
你現在是否能明白,我的祝福,於你而言,是怎樣的一種機遇?
你不是一直在擔心,成績不能提升?現在你有足夠的時間了。
如果你的耐心也不錯,你將獲得更多知識,我想,說到這裏,你已經明白了。
在你沒有完成課業之前,進度條不能拖到明天去,就像遊戲自動回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