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沒事？我們這裏有應急的醫生。”
探員打量著衛道，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似乎想打開他的心理防線獲得更多線索，走懷柔政策。
衛道眼前都是黑白的碎片，小怪物似的方塊，又像是置身俄羅斯方塊遊戲裏那樣，隻能隱隱約約看出麵前有兩個不穩定的人形輪廓，咳嗽了兩聲：“我很好，不用醫生，你們自己去吧。我不想吃了。”
太麻煩了。
他沉默下來。
記錄低聲嘀咕道：“嘶，白給的還不要，真就給臉不要臉嘛？”
後半句比前半句更輕，他也就是打量衛道聽不清。
本來是應該聽不見的，但是一般事情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們要是誇兩句，興許衛道真一點聽不見，可這話不好聽，衛道的耳朵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就聽見了，還聽得挺清楚的。
“我不要還不好？給你們省錢，難道不是為你們考慮？反正也不是什麼合口味的好東西，一頓兩頓，不吃又死不了，你們怕我死在這裏賴賬嗎？”
衛道說話都三個字四個字停下來要緩口氣的程度了，他還是不肯就這麼輕易放過，說不完都不肯閉嘴，就算看不見，還得瞪著眼睛仰著頭，像隻白孔雀，一身髒兮兮的，還不肯低頭。
記錄也氣著了，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哼了一聲，逼逼賴賴繼續道：“死不了？誰知道你會不會自己尋死？畏罪潛逃的，我們見得多了，你這種人又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們的責任隻是讓你們交代事實真相，讓法律的力量嚴懲，你別想多了。”
審員嗬斥了一句：“沒人教過你規矩嗎？”
他是對記錄說的。
衛道聽這句話，又覺得像是對自己罵的，還是聽得見，隻是這句話沒有上一句清楚，他也哼了一聲，不走的心就堅定起來。
雖然說，出門在外不要挑三揀四，可是他又沒有挑，隻是不喜歡，身體不支持，難道還不許他沒興趣？隻是不吃飯，又不會害死誰受罪，憑什麼不許呢？！
他打定主意要賴在這裏不走了，也許可以順便睡一覺。
其實衛道自己心裏也清楚，他一定要順著心意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搞事情，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肯定跟別人不大沾邊，到時候，他不僅沒得飯吃要餓著，還沒得平整的床睡覺，又餓又困的，也不是好事，雖然出了氣，也就是逞一時之快。
這種事情都不是第一次了，發生的次數多了，他也漸漸能大概清楚事情進行中的各種選擇會導致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不願意逆著自己的心情來，要是活著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跟早就死了還沒埋進土裏擺著腐爛有多大區別？沒什麼區別了。他一向是這樣認為的。
以後的事，好歹還是以後。
現在的事，至少還在現在。
如果他為了以後而放下現在，他肯定自己以後一定會難過很久。
還不如就這樣。想幹什麼幹什麼，想怎麼幹就怎麼幹，現在高興就完了。
以後？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他才懶得管。
記錄本來被審員訓斥了，自己都低頭了，他也覺得委屈，點了點頭，沒底氣地回了審員：“哦。”
聽到衛道這麼“囂張的挑釁”，記錄又是一個沒忍住，硬要回一句：“法律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沒有人能逃脫製裁！”
衛道語速飛快：“節目組限製罪人的力量吧！”
記錄：“你個混蛋！殺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
衛道：“呸！”
記錄果斷開始告狀：“他侮辱監察司！”
審員眉頭皺得死緊：“安靜！”
他倆距離吵起來，隻有一個審員的距離。
衛道閉目養神般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聽也不聽，說也不說了。
審員打量他，發現他的臉色雖然有一點紅，可是這點紅迅速就褪下去了，唇色幾乎也是雪白。
一時間，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許同病相憐的憐惜之意來，暗道：這個小子怕是頭一回這麼跟人急赤白臉吵架，平日都是我聽邊上這個菜鳥吵吵嚷嚷得頭疼，好啊，今天受害人的數量增加了。
身體不好，還要跟人吵架，那要好些，豈不是要當場打起來？
審員搖了搖頭：“算了，你在這裏坐一會，我們去吃飯，等我們吃完了，打包帶回來給你，我們看著你吃完了再繼續。”
衛道睜開一隻眼看他，又閉上：“哦。”
他本來是想說，行啊，想了想，多一個字都費力氣了，還是不說的好，省點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