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本來?”
衛道遲疑著低聲問。
“當然是變異了。”
醫生白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說:你怎麼連這個也看不出來?
衛道默然不語。
醫生腳步還挺歡快,在前麵說:“告訴你也沒什麼,好一點就長翅膀長角,不好就變成一團肉,惡心不死你,那就算是你見多識廣了。你放心,我本來也沒有想讓你去的意思。”
衛道勾了勾唇,一點也不信。
倒不如說,醫生本來想讓他一起進去,隻是他醒過來了,覺得不能浪費,轉頭要用在別的地方,一時半會就不願意把他送過去搞變異而已。
他還能信一點。
醫生也並不回頭看他的表情,走到門口打量了一下門牌號,對衛道說:“到了。”
就是這裏?
醫生一把拉開門:“進。”
衛道聽著他這個話,倒像是自己當主人,自己讓自己進門。
頗為古怪。
他頓了頓,還是跟了進去。
這房間裏並非沒有人,不僅有人,還有很多人。
一個女老師站在前頭,身後是塊黑板報,身前是張桌子,擺著東西,像是書,又像是一團裝在瓶子裏的火和冰霜。這桌子麵前就是許多的學生,年紀也不大,打量一圈,衛道還年紀大的那個。
略微一數,這裏的學生一共十五個,加上衛道就是十六。
算上醫生和老師,十八個。
幸好,沒有二十,不然那感覺就像翻了個倍。
衛道一時慶幸,慶幸完了,又覺得自己也古怪,沒事關心什麼人數?
醫生看了衛道一眼,對似乎要大發雷霆而礙於身份不得不強行忍耐的女老師笑嘻嘻道:“挺熱鬧啊!”
女老師看見衛道就知道他來幹什麼的了,麵色不太好看,沒好氣說:“老娘還有事,別跟這杵著!有事說事,沒事自己出去。”
衛道用餘光悄悄打量了一下,就低著頭,照舊眼觀鼻,鼻觀心,隻是站在邊上,一言不發。
他要說起來,比醫生還像個木頭樁子。
再說那個女老師,入目所見,頭一等叫人目光難移,便是身材豐腴,沉甸甸兩隻素雪脯掛在胸前,腰肢極細,竟似個水蛇一般,身後渾圓,遂成個凹凸有致的曲線美人,再看那張臉,若要誇起來,竟是巴掌大小的玲瓏妙容,五官深邃,倒像個外國美人的模樣。
若說有些矛盾,卻又極微妙,叫人一時半會都想不出怎麼回事。這便輕而易舉將眾人目光攝來,再過個一時半刻,更是情難自已,滿腔神思無聲可訴,好一個令人心馳神往的美人,再管不得其他。
要說上課,她這樣的人,集中注意力是一等一的了不得。
不可小覷。
醫生就是這麼說的:“我可從來知道,人不可貌相,你說是不是?”
這麼沒頭沒腦說了一句話。
他又轉過頭來,對衛道招了招手。
衛道心頭一緊,有種醫生要用他對付人的不妙預感。
想是這麼想了,他還是過去了,站在醫生跟前,醫生一把將他拉到身邊,麵上笑盈盈的,話一開口,果然如此。
“我沒看你這樣就說胸大無腦,你倒回回這麼不待見我。我可也有的說道了。”
聽這話,醫生是打聽注意要給人添堵了。
這裏難道沒有別的老師可以教授常識了嗎?非要找這麼一個水火不容似的來。
醫生拍了拍衛道的肩膀,站在他身後,麵對著女老師,十分不將對方的怒容放在心上,此時說起話來,倒似乎吊兒郎當起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俞任老師,有美人魚的血統,從俞區來的,父親就是俞區的區長,頭一等大的官兒呢。好威風,到了這裏,她就看不起我……”
這麼說著,醫生竟真啜泣兩聲哭出了眼淚,下巴放在衛道肩頭,將臉埋在衛道後背,躲著眾人的目光,倒真有幾分悲痛欲絕的委屈感覺。
衛道不吃這一套,他對旁人在自己身邊哭泣有種本能的反感,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煩躁,如果哭的人不出聲,事情又與他無關,那人哭起來,他還看不見,那就最好,他可以無所謂,但是現在醫生的行為完全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衛道沒辦法不反感,他控製著自己不要反應在身體上繃緊後背,這已經很好了。
要不是他數來數去,這樣不行,那也不行,他早走了。
要身體,手無縛雞之力,要腦子,記憶一點沒有,要本領,什麼都不會,要名利權望也一個沒有,還這麼寄人籬下,他但凡有一點能耐,不跑出去,還在這裏等什麼?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醫生就是打量周圍人一個能打的沒有才這麼肆無忌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