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姓喻,這是我父親的姓氏。喻子衿此名,是我前十九年用的名字。”她閉上眼睛。“律氏,是我母親的姓氏。”
聞橫川抱著她,分明是肉體相依著取暖,心卻如此寒涼。他輕笑道:“我聽過。”
“蔣斌有一個妹妹,就叫這個名字,聽說病逝了。”
“這世上,早就隻剩了希夷。”她語氣淡淡。“這就是你想知道的了。”
“抱歉。”聞橫川輕聲道。
不知是在為這問題道歉,還是在為別的事情道歉。
希夷沒有細究,也沒有細究的心思,她閉上眼,縱然男人的呼吸拂麵,縱然他的胸膛起伏,她還是如此淡然,至少麵上如此。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聞橫川道。
希夷睜開了眼,問道:“什麼?”
“你身上的味道。”他道。“我本以為是沐浴時的花香,但你在汝安,沒有射卿府的那般條件,再加上奔波了一日,我還是能嗅到,而且血裏似乎也有。”
他好像還是那個風流王爺,去問女子“嘿!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是從哪裏來的?”
希夷曾經告訴過聞秩宇,也不介意告訴聞橫川,她淡淡道:“暌違堂主身上種著百毒不侵的惑螭蠱,但惑螭蠱毒在血脈中因為和幽蘭花共生,便會染上幽蘭香,一旦我服入毒藥,血就會劇毒無比,成為天下四大奇毒之一的‘空穀’。”
“空穀幽蘭香,如是而已,平常是很淡的。”
“花香雖好,卻源自致命的毒藥。”聞橫川似乎笑了,看著她。“很適合射卿大人。”
“看上去似一朵空穀幽蘭,有人敢靠近觸碰,便死的無聲無息。”聞橫川道。
“那你可要當心。”她語氣淡淡。“你遲早有一天,也會被我毒死。”
聞橫川笑著,道:“自然要趁佳人尚無害之時,一親芳澤,我母妃總告訴我,人生在世不要一位想著明日得失,至少取舍之時,要懂得珍惜當下。”
說著他還摟緊了些,嗅嗅她的味道,趁她無力反抗之時,見她怒色,文眉一挑,跳脫張揚。
火折子恰到好處的滅了,她撇開頭的動作,顯得完全沒了必要,可她顧著麵子,不肯在挪回來,這麼躺著,脖子扭得別扭。
聞橫川另一手把她頭按回來,她躺了一陣,道:“賢思太妃之名,縱使是我遠在西武,也聽過不止一次。”
這是聞橫川的母妃。
“我的母妃,是這個世上最了不起的女子。”聞橫川擲地有聲。“遠勝什麼虞瑾瑜與希夷。”
希夷靠在他胸口,不再說話了,聞橫川找不到吃食,可希夷不能再多拖了,她除了睡覺似乎也沒了別的事做,在他的心跳中入睡。
......
再醒來時,似乎聽到了水聲。
對,很洶湧的水聲,似是江河奔騰。
希夷的眼皮似有千鈞重,身上蓋著一件黑衣,聞橫川隻穿著內裏的勁裝,抱著她在山林間趕路。
她平常睡覺隻要有人進房間就能清醒,如今什麼時候被他帶了出來,走了多久都不清楚,足見她現在狀況有多差。
“醒了?”聞橫川察覺她在動,當即停下,找了處地方歇下,從袖中掏了個野果給她,她伸手接過,輕輕咬了一口,甜味似乎讓腦子清醒了很多。
“我們在哪?”她嗓音沙啞。
“汝安。”聞橫川道。“應該快到丹陽地界了。”
“你的燒退了一點。”
希夷點頭,惑螭蠱畢竟不是白種的,在這種時候她的命就顯得格外的硬,她啃了那野果,聞橫川又拿了昨日一樣的水給她,這次是她自已顫巍巍的捧著喝了,他看來抱了一段時間了,正在甩手。
“要不,我隨你走。”她眉睫顫著,輕聲道。
“你?”聞橫川又挑眉。“你行嗎?”
雖是問,卻沒有半分問的意思。
“大人隻需要往後對我打壞主意時想想現在就好了。”聞橫川道。
“官場之上我算計你乃是人之常情。”希夷淡淡道。“除了那個要求,我該幹什麼,還是會幹什麼。”
聞橫川假笑道:“我在這裏掐死你得了,射卿大人遇險香消玉殞也算正常。”
他說的必然是玩笑話,否則救她作甚,希夷不理他,他討了個沒趣,隻好接著把她橫抱起來,見他抱得那麼熟爛,希夷麵色有些不虞,卻也不多說,由著他抱著,聞橫川走了一段,見著官道上竟然有離衛策馬,立即出去攔住,見聞橫川拿出令牌,幾個離衛麵麵相覷,翻身下馬道:“岐王!”
她並未佩戴人皮麵具,而且這幾個離衛未必是東臨的離衛,不一定見過她,她的官印什麼的也都不在身上,那日擺脫追殺後剩下的離衛和黑羽衛如何了他們不得而知,但他們開口很快告訴了他們後續。
那群離衛稱有同僚負傷趕回說是射卿與岐王遇刺,召集澤西道離衛搜索救援,那日他們逃離後他們並未與離衛過多糾纏,但似乎內部有了分歧,隻有孑陽和瀨宜堅持追擊,刑堂堂主與他們分道揚鑣。
那後來孑陽沒追上來的原因也就顯而易見了,他不敢。
看著他懷裏的女人,幾人縱然沒見過射卿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但射卿被人抱著,這事兒就離譜,這先天的射卿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而且聞橫川是先天這件事還是少有人知,或說印象不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