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不能飲酒,符舟替她備了茶水,聞橫川坐在她身旁,符舟則自居對坐,麵向他二人。
哪怕聞橫川也不由點了點頭,心底裏看符舟也愈加順眼。
聞橫川與她親昵或是玩笑從不避諱場合,要忌諱符舟也是難,聞橫川給她夾了點菜,笑道:“這偌大的府邸,也沒有個女主人持家,符帥不考慮嗎?”
符舟比聞橫川還要大一歲,聞橫川是因著個人原因才晚成家,不知符舟又是為什麼。
當初他跟希夷說過這事,所以現在的答案也是一樣的:“國家未定,外敵來犯,何以為家?”
果然是符舟的作風,是他會說的話......希夷心下搖頭失笑,這一次,符舟卻多說了一段話:“我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無法給人一個安穩之家,所以便不想耽擱他人。”
“沙場刀劍無眼,縱使是我亦不敢說能次次幸免,唯恐辜負他人。”
聞橫川略微動容,敬了他一杯酒,希夷頓時食不知味。
太平盛世的確太難求了啊,單說她作為射卿至現在,便曆戰三場;自懂事起西武與先帝高祖的交戰亦數不勝數。
多少人流離失所,縱使是符舟,也不敢說自己可以有一個安穩的家。
酒過三巡,又聞戰鼓之聲,符舟立即站起,請他們繼續用膳,好好休息,才按著劍柄快步走出去。
縱是宴請他們,符舟也是甲胄不離身。
“不要操心這些。”聞橫川看她吃得慢了對她輕聲道。“萬事有我與符舟處理。”
希夷勉力一笑,問他:“你說是否有一日,我們不必再連年征戰,保一場太平?”
“也許會有。”聞橫川安慰她,“以前我們憧憬的日子,現在已經實現了;我們如今憧憬的日子,沒有理由無法實現。”
“你說得對。”希夷點頭道。
“好好用飯,你一路車馬勞頓,雖然已經放慢了速度,但還是休息不好,等下我陪你好好休息。”
“符帥那裏......”
“他守了如此久的城,沒道理會出問題。”
果然小半時辰後戰鼓聲和喧雜聲停了,聞橫川哄她休息,道:“也不知何時又會開始攻城,怕你休息不好,趁著安靜好好歇了吧。”
“就該把你留在後方,不該帶到前線來的。”
希夷搖頭:“畢竟是聖旨。”
聞橫川提到聖旨麵露不虞,他的王妃身懷六甲,還要被聞秩宇呼來喚去,他是缺了她一個就沒法坐穩江山了不成?!
“唉。”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希夷便拱了他一下,非要拉著他一塊兒休息。
聞橫川這才展顏笑了,對她道:“人家都說偷得浮生半日閑,自娶了你以後,我想偷點活讓自己忙一下都不成了。”
“那你後悔了?”希夷聽慣了他溫聲細語,一旦窩在他懷裏就習慣性的犯困,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天。
“怎麼會?”聞橫川笑道。“其實也挺忙的,總要變著法兒的想想怎麼幫你打發日子。”
畢竟她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啊,從前練武學醫,後來忙於公務,現在深居內院安胎養生還真是難為了她了。
希夷點了點頭,看來是困意上湧,沒搭腔,最近肚子太沉不太好睡覺,她人也就昏昏沉沉一日要睡好幾遭。
......
聞橫川本是想晚點把她叫起來喝點粥,結果看她睡太香就不敢攪她美夢了。
而且她睡就睡吧,還一定要抱著自己睡,他要下個床都得和偷雞摸狗一樣,悄咪咪的溜出去,還好她現在不似從前警惕了,就連他溜下床也沒察覺到。
他出門去問了戰況如何,溫若懷稟道:“符帥說隻是照常騷擾,有時對方會用投石車攻城,天門關城牆高聳,隻有少許會投入城內,所以若有響動,請王爺擔待,照看好王妃。”
“另外王爺派我等去追查的人有消息了,在黎陽外黑羽衛找到了那人,那人突破重弩陣,負傷逃脫,暫且失去了他的蹤跡。”
“黎陽?”聞橫川皺眉,冷聲道:“不論如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聞橫川找的,自然是陸嵇,而黎陽距離襄城不過數十裏,
兜兜轉轉,陸嵇竟逃入了岐地。
但南國三途被希夷玩了一手招安,陸嵇實在不敢在南泯境內逗留以免遭人出賣。離國境內黑羽衛和離衛密布,他不能自桐安北上入離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