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門再次的被打開,久違的光亮出現在昏暗的地牢中,但他眼前隻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見那人的輪廓“懷朝,懷朝你終於來見朕了……”昭帝立即的從地牢中爬了出來,跌跌撞撞,十分狼狽。
蕭闕冷眼見著他如此,身上散發著凜然的怒氣,說道:“那道密旨是你下的?”
是他疏忽了,夏守忠一個奴才,怎麼會有能力在宮城被包圍的情況下逃脫了呢?原來一切是昭帝所為,竟然讓夏守忠帶著密旨逃出宮外。後夏守忠被他抓住,但是密旨卻公布於天下。
他恍然沒有察覺到蕭闕身上散發的怒火一般,大笑著說道:“是朕下的,是朕下的。你看朕最終還是將你認回了玄家,隻要你廢了傅雲書自己登基為帝,曦國的天下依舊是你的天下,那血誓便就不會要你的性命了……朕知道,你能做到的。”
“朝雲,你看朕做到的,朕說過你若是生的是男孩兒,朕便就封他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朕做到了……”昭帝喃喃的說道。
蕭闕冷冷的看著昭帝,“你瘋了……”
“朕沒瘋!朕不會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的,朕也不會讓這天下落在別人的手中的!”昭帝揮舞著手說道,宛如一個瘋子。
蕭闕沉默的看著昭帝,眼睛中流露出一份陰狠的神色,直接說道:“若是我想要這皇位,會自己得到,不用你施舍,就算你將遺詔公布於天下那又如何,毓煙公子已經死了,左相楚懷朝也已經死了,沒有人會繼承太子之位。”
昭帝感覺他與自己就近在眼前,但是卻看不見他的模樣,他揮舞著手臂,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看著昭帝茫然沒有焦距的眼,蕭闕冷笑了一聲,說道:“真是可惜啊,你竟然看不見了,原本我還準備留下你,親眼目睹雲書登基,親眼看著這江山落在別人的手中呢……”
他的話語中,沒有任何的而溫度,昭帝知道——他說到,必定會做到的。
“不,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江山落在別人的手中……”他終於扣住了蕭闕的手臂,驚恐的說道。
蕭闕麵無表情,嘴角勾起了一抹薄涼的笑容,說道:“說到底什麼補償、什麼諾言都是假的,你所做的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玄翼霄,在這個世間你誰都不愛,你最愛的隻是你自己而已。落在今天這個地步,是你咎由自取!”
他麵無表情的離開了天牢,在他的目光中,隻看見那白色的身影漸漸的淡出了他的視線之外,連帶著——最後一絲光亮。
從未有哪一次,如同這一次那般焦急過。
冰冷的絕望在胸口蔓延,下一刻她便將手中的密信扔了快速的向著寢宮的方向奔跑著。用盡了平生的力氣,似乎是在追趕著什麼,所經過之處地上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她卻沒有理會。
那一種感覺……誰也不能理解,似乎是明明知道最為珍貴的東西一點點在手中流逝,隻要快些,再快一些,能夠挽留住它一般。
她不顧形象的在宮中奔跑,發冠被冷宮生長出來的枯枝給刮掉落下來,身上沾染著血跡,狼狽不堪如同瘋子一般,所經過之處,那些宮人們紛紛訝然如此。
穿過長長的回廊,這個時辰,他本該是坐在窗戶邊上看各地文書的,此時……卻不在。
宮殿外的侍衛麵麵相覷,房間門被傅雲書撞開,房間內空無一人……
“他人呢?”傅雲書拉住駐守在寢宮外暗衛的衣領,厲聲問道。
“公子一早便就出去了,未曾回來……”見傅雲書咬牙切齒的模樣,暗衛聲音越說越小。
所有的力氣在頃刻間抽幹,傅雲書鬆開了暗衛的衣領,無力的感覺從心底生出,漸漸蔓延——最終還是遲了一步。
“陛下……”
跟過來的宮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生平第一次見到傅雲書這般不顧形象的跌坐在地上掩麵哭泣,心中驚駭,卻又不敢上前。
“下去吧……”熟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傅雲書不敢置信的看向那說話的人。
六月的陽光照的刺眼,那人站在那裏,眉目清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如何,但是傅雲書愕然的看著,那一種從絕望中生出了希望,漸漸的蔓延開。
她將他抱回寢宮,傅雲書被他抱在溫暖的懷中。看著她身上滿是血狼狽的模樣,蕭闕的嘴角依舊帶著淺淺的笑容,問道:“怎麼成這般模樣了。”
傅雲書看著他,生怕眼前這失而複得的人不過是一個幻像而已,半是委屈的說道:“我以為,我以為你離開了……”
蕭闕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