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她傅雲書可以與任何人爭奪,卻唯獨不能跟老天爭……
那一杯酒入喉,和著淚水,是那般的苦澀,在他也將杯中的酒飲下之後,傅雲書在他的耳邊說出了一句話。足以讓蕭闕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上。
“蕭闕,你知道嗎,我們曾經有一個孩子……”
聲音很輕,幾乎是微不可聞,可是聽在他的耳中,仿佛是晴天霹靂,那一種蔓延的痛楚,恍若頃刻間將他撕碎,比毒發之時都要痛苦。
“為什麼不告訴我?”那一刻,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他想起了在楚江之時,唯一一次的荒唐,那時他尚且不知道楚謙音早就在他的住處桌了手腳,原本楚江諸事結束之後,一切很快便就會結束,他們就在不久能夠廝守在一起。
他能夠給她一個安穩的家,一個有所期待有所希望的未來,一個漫長的大半生。
天意弄人,誰也沒想到,他以為會有的餘生,竟然這般的短暫。
傅雲書驀然一把抱住了她,那一年隱藏在心間的秘密,就連最為親近的親人都不曾知道,在這一刻說出的時候似乎回到了當年在海水中浸泡的絕望。她緊緊的抱住他身上縈繞著杜若蘅蕪的味道,讓她無比心安。
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起先不告訴你這個孩子的事情,是想懲罰你,讓你此後餘生都背負著這種罪孽,到死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曾經因為你失去。”
那時在海水中究竟是怎麼樣冰冷的絕望,才讓她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出來。
“後來我不願意告訴你,是因為我沒有能保護好他,失去了他與其讓兩個人痛苦,不如讓我一個人痛苦。可是,可是你畢竟是他的父親,你有權利知道他曾經曾來過這個世上……”
他將她纖細的身子摟得更緊,心中劇痛,誰也不能理解。一念之差,才造成一步錯,步步錯。
若是當年將執念放下,若是當年選擇的是救雲書,或許現在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了……
他們的孩子,或許到現在已經會叫父親了,他們之間的結局,也不至於如此。
“不是你的錯,都是我做錯了,雲書,是我錯了……”悔恨交加,卻於事無補。
因果無常,最終他終於選擇相信,究竟什麼是報應。
曾經留痕與無痕聊天的時候怨過她的情薄,他也曾想過,當日她若選擇的是跟顧叡回京城而並非是跟君澤嵐回洛原,很多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所默默承受的是失去了孩子的痛楚。
不知為何,那一刻,蕭闕心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似乎是某一種天意,也是對於他們玄家人的一種詛咒,最深愛的,往往留不住。
難道這就是無可擺脫的宿命?在他離開之後,深宮寂清,他的雲書會與昭帝一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這深宮中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縱然坐擁天下,可是如同永失所有……
他莫名變得不安起來,這一切遠遠的違背了他的初衷。
他以為,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再深的愛戀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化,在賦予了別的責任擁有的別的權利,最為重要的東西也會隨之改變。
可是他錯了,有一種感情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淡,如同他對她一般,無論過多久,那樣的情感依舊是曆久彌新……
傅雲書靠在他的懷中,鼻尖縈繞的是杜若蘅蕪的味道,生平第一次大膽的吻上了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試探,急切的證明著什麼。
溫暖的唇落在他略帶冰涼的薄唇上,蕭闕有些驚訝,想要推開她,可是那一種美好,竟然讓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種不舍的感覺。
莫名的衝動,他的手攬上了她的腰將她攔腰抱起,最終殘存的理智看著臉色微紅的女子,皺眉問道:“雲書,那杯酒……”
她在酒中動了手腳,也是因為他對於她毫無防備,所以才會這般足。
傅雲書沒有說話,再次的親上了他的薄唇,帶著一種急切。腦海中最後一根弦斷了,如同禁忌被打開,再也不用顧及太多,兩人急切的擁抱在一起,朱紅色的紗帳被放下,一室旖旎……
許久許久之後,半睡半醒之間,他聽到她在耳畔說道:“蕭闕,再留個孩子給我,以後漫長的時光,就算是沒有你陪在我的身邊,他將成為我活下去的希望……”
他長長一歎,這樣就好,最後、最後再放縱自己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