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太後不滿歸不滿,卻還是收攏了神情,笑著走過去坐下,道:“陛下來的可真是早啊。”
“今日太後大壽,朕自然要來的早一些。”謝長纓道。
太後道:“陛下有心了。”
太後一來,壽宴立刻開始,看起來倒是熱鬧的厲害。
一輪絲竹之後,不少人來給太後獻上賀禮,筵席熱鬧非凡,氣氛是十足的好。
黃久趁著這個空檔走了過來,低聲對謝長纓道:“陛下,都準備好了。”
謝長纓沒說話,點了點頭。
旁邊的黎洛道:“陛下,我想去解個手,馬上回來。”
“朕陪你。”謝長纓道。
“皇上,”太後見謝長纓站起來,道:“皇上這是要走了?筵席才剛剛開始。”
黎洛拍了拍謝長纓的肩膀,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方便離開,我很快回來。”
有太後盯著,謝長纓的確不方便離開,以免太後小題大做。
謝長纓不放心,不過黎洛已然瀟灑的轉身走了,很快消失了蹤影。
太後眼看著黎洛獨自離開,對身邊的宮女低語了一句,宮女立刻退下,衝著黎洛離開的方向去了。
太後笑的煞是得體,忽然說:“陛下,今天乃是哀家的壽辰,陛下不如送哀家一份禮物,將封後這事情,就定下來罷。”
謝長纓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道:“太後,封後的事情不能草率,況且朕最近也沒有封後的打算。”
太後一聽不樂意了,道:“陛下為何遲遲不肯封後?先前也是,為何不派何將軍去征討趙國?偏偏派了一個太子太傅去打仗,那寒敬亭是個文官,如何打仗?若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他怕是就要死在趙國了。”
太後對謝長纓積怨已久,不隻是封後這麼一件事情。太後口中的何將軍乃是太後家裏的人,所以多方照顧著。前些日子征戰趙國,太後覺得是件撿掛落的好事兒,便力薦何將軍前去,然而謝長纓最終派了寒敬亭作為主帥。
寒敬亭不過一個太子太傅罷了,太後是看不上的,因著這事情氣了好幾個月,隻盼著寒敬亭死在沙場上,不要回來。然而寒敬亭不隻是回來了,還大獲全勝,又將太後氣了個半死。
太後差點沒忍住嗬斥出來,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緩和了情緒,道:“陛下這是非要與哀家唱反調才歡心嗎?”
謝長纓道:“太後誤會了,打仗這種事情,自然是要選最合適的將領。畢竟一場戰爭,不隻是贏和輸的關係,還與無數士兵和百姓的性命息息相關。朕隻是覺得,何將軍不適合打這場仗罷了。”
太後越聽越來氣,一個文官都能打,怎麼何將軍就不行?怕是皇上忌憚起她們家來,所以故意打壓。
“陛下……”太後滿臉受傷的模樣,道:“陛下登基這十五年,哀家可是盡心盡力的扶持陛下,陛下如今長大了,是嫌棄哀家礙事了嗎?是想要……想要逼死哀家才歡心嗎?!”
太後忽然撂下這麼一句狠話,筵席氣氛瞬間便凝固了。
那邊謝棠幾乎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聽了太後這話,立刻便要站起來給謝長纓說兩句。不過他未能站起,被寒敬亭給拉住了。
謝棠奇怪的去看寒敬亭,寒敬亭搖了搖頭,低聲說:“陛下自有辦法。”
眼看著太後無端端的,差點和皇上吵起來,情況十足詭異。
太後長身而起,道:“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都過去了。哀家今天就想問一件事,陛下打不打算封後,打不打算迎娶丞相的女兒。”
太後其實並非逼著謝長纓封後,她隻是想要知道謝長纓的態度。太後想要知道,謝長纓還是不是以前那個,聽話,又任他擺布的皇上。
謝長纓還坐著,表情不見變化,道:“太後,朕說過了,封後不急於一時,而且朕對丞相的女兒沒什麼印象,無法迎娶她。”
“好……好啊!”
太後怒了,這次是不加掩飾的憤怒,道:“陛下當真好啊,長大了,翅膀硬了,要對哀家趕盡殺絕了!那你……那你就不能怪哀家心狠手辣!”
“來人!”
太後拔高嗓子喊了一聲,立刻就聽到有腳步聲,兩個侍衛押解著一個人走進筵席。
眾人定眼一瞧,都是低呼一聲。
那兩個侍衛押解著一個人,那人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渾身軟塌塌的,腦袋垂著,根本看不清容貌,然而僅憑衣著就能看的出來。
“黎洛!”
謝長纓豁然長身而起,站了起來道:“太後這是何意?!”
黎洛獨自離開,這麼點的空檔,竟是被太後的侍衛給拿住了,而且打暈了過去。
謝長纓麵露怒色,道:“太後為何叫人綁了黎洛。”
“哈哈哈!”
太後沒有說話,倒是傳出來一串大笑之聲,有人大步走進筵席,走的是大搖大擺。
那人一進來,眾人都是吃了一驚。
“這……這不是……”
“謝長晝?”
“這不是陛下的那位兄長嗎?”
“莫要亂說,這謝長晝根本不是先帝血脈,如何是陛下的兄長?”
謝長纓眯眼去看來人,道:“謝長晝。”
消失了整整十五年的謝長晝出現了,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皇宮裏,出現在了太後的筵席上。
沒有士兵去捉拿謝長晝,謝長晝反而走到了昏迷的黎洛跟前,抓住了黎洛的頭發,囂張的道:“謝長纓,好久不見啊!什麼狗屁皇帝!這大謝的皇位,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謝長晝年紀已經大了,但是今天精神頭特別的好,笑的極為狂妄。
太後慢慢的走向謝長晝,說:“長纓啊,你也別怪哀家,是你一直和哀家對著幹的,哀家能有什麼辦法呢?哀家不能看著你將大謝的江山就這麼斷送了啊,那哀家就沒臉到地下去見列祖列宗了。”
“與他這豎子多說無益!”謝長晝抓著黎洛的頭發,道:“我們有人質在手,不怕謝長纓不屈服。謝長纓你聽好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若是抵抗的話,我們就先拿你這個心肝寶貝開刀,將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你若是聽話的話,我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他說著,手上用力,抓著黎洛的頭發一揚,想要叫黎洛仰起頭露出臉麵來。
“嗬——!”
太後走到近處,忽然倒抽一口冷氣,驚叫說:“他不是那狐媚子!”
謝長晝嚇了一跳,趕忙側頭去看自己手中拽著的人。就見本在昏迷中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而且滿眼清明,不像是剛剛醒來的樣子。
換句話說,其實那個人一直就沒有昏迷過,應該是裝的。
他們分明抓住的是落單的黎洛,而此時……
“你……你是什麼人?!”謝長晝止不住問。
被他們抓住的根本不是黎洛,而是厲晚。
厲晚眯了眯眼目,手腕一轉,旁邊兩個侍衛竟不是他對手,一時不察就被厲晚掙脫開來。
謝長晝年紀大了反應比較慢,況且他和厲晚距離也太近了,根本來不及反應。
謝長晝但覺頸側一涼,厲晚已然將一把匕首架在了謝長晝的脖頸上。
“中計了?!”
謝長晝後知後覺,感覺自己必然是中計了。
“啪啪啪!”
有人拍著手走了出來,笑眯眯的說:“現在才知道中計啊,是不是有點晚了?”
是黎洛,這才是真正的黎洛。
黎洛回來了,謝長纓立刻迎上去,問:“沒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