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事的怎麼就一口咬定沒問題,不查查嗎?”
“對呀,我當時也是這麼問那個夥計的,夥計衝我笑笑,說桐油是主事親自負責買的,這裏麵的事不說你也知道的。”周宗說。
“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刷漆的夥計的?”
“剛開始夥計們有所戒心,他們不知我是誰?後來就瞎聊,發現有一個同鄉,於是我就和他套近乎,聊著聊著就熟了,晚上請他喝了一頓酒,他告訴我去找這個刷油夥計的。然後我又請這個刷油夥計喝了一頓酒,他就告訴我了,還讓我不要聲張,說主事的撈了不少油水。”
“真有你的,兩頓酒就搞定了。看來我們必須會會主事了。”說完就跟周宗去了船廠。來到船廠,徐知誥就找來主事,他沒有直接提桐油的事。
“查出問題來了嗎?”徐知誥問道。
“回大人,正在查,還沒查出來。”主事說。
“嗯,都三天還沒查出來,再耽誤不得呀!”徐知誥看著主事說道。
主事瞅了瞅徐知誥沒有說話,隨後徐知誥似問非問地說了一句。“你說船漏水該不會是防鏽防水沒弄好吧?”
“回大人,幹活的夥計是一批人,沒有換過,手藝也沒變,應該不會是這個原因。”主事說。
“啊,人沒變,東西也沒變嗎?比如桐油啊什麼的,這桐油是誰負責買的?也是你嗎?從哪買的?”
“是,是下官負責買的,從湖南。”
“湖南,你親自去的湖南?”
“不……不是。”主事有點磕巴了,似乎意識到什麼了。
“那是誰去湖南買的?”徐知誥眼睛盯著主事追問道。主事一下子慌了,直接跪下哆哆嗦嗦的說道:
“大人,下官知錯了,請大人責罰,請大人責罰,”
見此情景,徐知誥知道毛病找到了,於是對主事說:“你先起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主事很是緊張,結結巴巴地說:大……大人,下官家裏人多,父母身體不好長期吃藥,下官這點俸祿實在是不夠用。下官也就是偶爾摻點劣質桐油賺點差價,絕對沒有再幹別的,請大人明察。”
“那照你這麼說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船沒有漏水嗎?沒人查嗎?”
“回大人,以前也有過,但重新修補一下隻要船能對付用,也就沒人細追究,就應付過去了,大人們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後就不了了之。不曾想大人您太較真,所以才……”
“看樣子是我當你財路了!”徐知誥板著臉說道。
“哦,不不不,下官第一眼見大人就料定大人與以前的大人不同,本想這次應付過去了,以後就不弄了,沒想到還是被大人查出來了,下官再也不敢了,請大人責罰,但請大人千萬別趕我走,我一大家子還靠下官養活呢!”主事說著聲音嘶啞了。
徐知誥看著主事,又看看周圍的人,他沉思了一會說道:“如果我不罰你,不以儆效尤的話,那難免以後其他人會如法炮製,再幹出點別的事來,影響淮南大局。”徐知誥環顧一周,最後又吧目光對準了主事,沉思了片刻接著說道:
“這樣吧,你把賺的差價錢退回來,有多少算多少,重新去買好的桐油,同時罰你俸祿三個月,你可服氣?”
“服氣,服氣,下官一定按照大人說的做。”主事不停的低頭認錯。
“另外,”徐知誥對著大家說,“考慮到大家最近比較辛苦,我去和上頭商議,爭取給大家提高點俸祿,這樣大家就可以安心幹活了。”
眾人聽見要提高俸祿,立即齊呼“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這時徐知誥嚴肅地大聲說道:“但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以後誰要再幹出類似這種事,我徐知誥決不輕饒。”他把“決不輕饒”四個字說得特別重。
主事看著徐知誥說道:“大人放心,下官保證不會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