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羽讚同他的說法,但也知道,如果能輕鬆搞定,陸有清這些年也不至於過得這麼艱難了。隻希望某些人敏銳點,意識到危機不小,願意放下私怨吧,哪怕是暫時放下也行。
聊完電話,季玄羽轉頭去看,卻發現剛才就沉默的秦雲這會兒神情直接放空了,視線不知道落在哪裏,好像在出神。
季玄羽拍拍他的臉:“想什麼呢?”
秦雲一下抓住他的手,眼睫翕動,這才緩緩回神,牽過季玄羽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
季玄羽手指動了動……方才秦雲那個眼神,不太對。
他被季玄羽的動作打斷思考時,身體動作快過腦子,迅速出手捉住了季玄羽的手,被打擾的瞬間,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利芒,直到看清是季玄羽的臉,才恢複到平常的樣子。
若是其他人,秦雲方才會怎麼樣?
而且他雖然迅速抓住了自己的手,但力道不重,仿佛哪怕他神遊天外,隻要一碰到季玄羽的皮膚,就能知道這是誰的手。
是他絕對不能傷害之人的手。
季玄羽指尖在他唇瓣上劃過,又問了一遍:“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最多再過半月,我靈魂強度就差不多了,可以施法把剩餘的殘魂全都招回來。”
季玄羽的手指頓在他嘴角:“是好事,怎麼眼神還那麼嚇人?”
周圍無他人,秦雲摟住季玄羽的腰:“嚇人嗎?”
季玄羽神態輕鬆,上揚的語氣說著相反的話:“是啊,怪凶的。”
說著怪凶,可語氣怎麼聽都是情人間的呢喃,分明是調情。
秦雲忍不住笑出聲,隨即釋然地舒出一口氣:“在夢陣裏待了一會兒,思維有點恍惚。”
秦雲直接把鍋推到了神魂的問題上,神魂殘缺究竟會出現多少毛病,誰也說不準,畢竟已有的例子中,直接殘幾魂幾魄的更常見,靈魂碎成他這樣的,著實不多,沒什麼前車能供參考。
所以瞎編起來也不容易被拆穿。
季玄羽果然沒懷疑:“不舒服?”
“隻是有點疲倦。”秦雲道,“我先回房調息一下,你去忙吧。”
季玄羽捏過他手腕:“我先看看。”
靈力走過一圈,沒發現損傷,這才放心:“好,你先回去調息,我還要跟白澤朱邪再說說事,很快回來陪你。”
秦雲從善如流:“好。”
秦雲獨自回了房間,這會兒讓他調息他其實也靜不下心,秦雲沒說,在夢陣裏看到季玄羽倒在血泊裏的模樣,殘留的影響帶了回來。
明明知道那是假的,甚至連臉都沒看到,隻遠遠看到半邊衣角跟手而已,但隻要想到那是季玄羽……
秦雲深深吐出一口氣,他該慶幸沒有看到幻象的全臉,不然,他真不敢保證自己會在夢陣中做出什麼來。
秦雲坐下,開始調息,但試了兩次,發現心實在難靜,不利於靈力流轉,索性放棄,幹脆躺下,強迫自己入眠,以睡眠來修複一下疲憊。
他閉上眼,做了個奇怪的夢,他站在個不知名的地方,足下有一條十分清晰的分界線,界限這邊是他,而另一邊是曾經的神木梧桐,樹下坐著一個他。
秦雲隱約覺得,那是完整的他,曾經的他。
那人抬眼,遙遙衝他一笑,秦雲想了想,抬腳要過去,卻發現腳跟灌了鉛似的,沉重得無法動彈,可低頭看,分明沒有任何東西困住他。
“你沒法過來的,”另一個自己道,“即便你日後靈魂齊全,這裏也是你再也無法到達的地方。”
另一個自己說著,身邊浮現了金紅色火焰變作的蓮花,秦雲看著,明白了:“你說的不錯。”
與另一個自己相對,秦雲身邊浮出了黑色的蓮花,黑色的火焰燃燒,冰涼又沒有溫度。
“你看到金鵬的噩夢,其實在害怕對吧,”另一個他說,“你怕自己會變瘋,親手殺了他。”
這個“他”除了季玄羽不作他想,不需要說出口,秦雲就明白。
“要等把靈魂全部召回才知道,”秦雲淡然,“我不一定會瘋。”
另一個他笑了:“萬一瘋了呢?”
秦雲語氣不重,卻很篤定:“就算瘋了,我也絕不可能傷他。”
“你倒是自信。”
另一個自己歎了口氣:“那麼……你要逼他做選擇嗎,世間安寧跟你,要他選一個?”
另一個秦雲在梧桐神木下回望:“你猜他會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