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深,夜空上已有幾點星辰,寂靜中隻有戰馬的呼氣聲,荒野上仍有殘冬的寒氣,與她這閨中女子格格不入。
那小將軍的頎長身影同將士一起伏在坡上,不停聽著探子的回話。
虞未晚三人被將士們圍著,一陣一陣的晚風不停將腐臭與血腥帶至她的鼻腔,致使她忍不住吐了幾回,又渴又餓又難受。
微風中又聽得小將軍長歎一聲,之後便是輕微的腳步聲行至她跟前,將一樣皮製的東西輕輕碰了碰她手。
“先漱漱口,這壺沒人喝過。”
聲音仍是淡淡的,聽不出多少情緒。
嬤嬤給她打開了壺,小心地給喝了一口。漱了口,她又忍不住喝了兩口水。
“現在喝,容易吐。”小將軍又道。
虞未晚忍著口渴,將口中最後一些水吐了,輕聲問:“有埋伏嗎?”
春兒方才偷偷同她說過,來救她們的雍州軍人數並不多,若是賊人再次襲來,還有可能淪為刀下魂!
“有,已有將士遇伏,等他們援軍一到,就會開戰。”小將軍如實相告。
虞未晚剛緩下來的心跳再次快了起來。
或許她是無辜的誘餌,那些賊人想要借她這普通百引雍州軍出城,進入他們的埋伏。
好在雍州軍提前追上了,否則將直接進入敵人腹地。
可賊人為什麼要劫她?其中又為什麼還有人要保護她?
“設陷的賊人似乎不隻有塞外之人,還有北晉人。”虞未晚整合了亂七八糟的信息,出聲提醒。
剛要轉身的小將軍聞言,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饒有興趣地問道:“何出此言?”
虞未晚如實道:“因為有人和我們說北晉的話語。”
小將軍又注視了她一會兒,最後隻道了聲“多謝”,沒再往下問。
不多一會兒,一件粗糙的袍子蓋在了她膝上,“塞外夜裏寒氣深重。”
虞未晚感激的話還未出口,小將軍已經起身回到隊伍中,與身邊的將士繼續窸窸窣窣地探討著。
寒氣越來越重,虞未晚將小將給的袍子將嬤嬤和春兒同自己一起裹著,嬤嬤將香囊放至她鼻前,試圖減輕她的不適。
未過多久,探子來到。
小將軍轉身到她們跟前,嚴肅地對護著虞未晚三人的將士囑咐道:“帶著三位至坡下與援軍接應,不容有失。”
三人聞言,均是欣喜不已,嬤嬤和春兒攙扶著虞未晚起身。
“煩問將軍貴姓,人情必償。”虞未晚正要離開,忽然轉身問道。
晚風拂過,小將軍看著纖柔的人影,輕笑了兩聲,“快走吧。”
虞未晚還想再問,並證明自己的信用,卻被強製護著下了坡。
小將軍看著快速下坡的人影,又笑了笑。
她經了今日這一劫,還會願意留在雍州嗎?
“先鋒軍隨我進攻,援軍兩側防禦。戰馬留下,埋伏的敵軍一個不留。”
小將軍轉身上馬,再不是方才平和模樣,冷厲地望著前方,如同鎖定獵物的黑鷹,冷血而果決。
坡下已備好了簡易的馬車,遠不如她的豪華,但速度要快不少。
虞未晚在車裏被顛得屁股疼,但一句抱怨也沒有,能死裏逃生已是幸事。
源源不斷地後怕依舊纏繞著她的思緒,她以後真的要嫁給一個征戰沙場,生死難料的將軍嗎?
馬車還未駛離多遠,喊聲、呼聲,萬馬奔騰奔騰之聲忽然如雷般震徹大漠,護送她的小隊車馬立即加了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