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未晚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晏詢, 又看了看桌上的藥碗。
喂還是不喂,虞未晚絞著手中的帕子,糾結了好一會兒。
眼前的晏詢輕皺著眉宇, 自個兒揉了揉傷口, 似是隱忍著傷口的疼痛。
他確實受傷了,又剛經曆了生死,說不定此刻心理也比較脆弱。
要不就照顧他一下吧?
虞未晚瞥見紗布上隱約可見的微紅,輕歎一聲,下了決心,拿起桌上的碗勺。
“我端著喂你吧。”
小巧的木勺在棕褐色的藥水中輕輕晃蕩著,晏詢看小娘子小心翼翼端著藥碗, 不大熟練地給他攪涼著藥,心中不禁竊喜。
他難得示弱, 是盼著她照顧,卻未抱多少希望, 這會竟有受寵若驚之感。
“喝吧。”虞未晚穩著手上動作,將勺遞到他麵前,仔細不讓藥灑在他身上。
佳人認真又細心的模樣著實動人,晏詢的嘴角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願酸著她手,晏詢乖巧地衝上前,想要去喝勺子中的藥。
“可能還有些燙。”
端了一會兒,碗有些燙手,虞未晚便怕勺子裏的藥仍燙嘴。
剛要送進晏詢口中的勺子, 瞬時又被她縮了回來, 放在嘴邊又吹了吹,才再次送過去。
“應該不燙了。”
晏詢是想借機與她多些相處,這點燙全然不在意, 再次淺笑著湊上前。
“等等,嬤嬤說這藥是苦的,我先給拿個果脯甜嘴!”
已到嘴邊的藥再次落了空,晃晃蕩蕩地又回了碗裏。
晏詢縮回自己嘟起準備喝藥的嘴,用沒受傷的手抹了抹嘴,以掩飾此時的窘迫。
隻見小娘子歡快地從案上的青瓷盤中抓了一把梅子脯,徑直塞到了他的手中,“梅子甜且酸,一下就能衝淡藥的苦味。”
晏詢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梅子脯,無奈地點點頭。
“藥應該涼的差不多了。”
經他出聲提醒,虞未晚才又想起還要喂藥。
咦?藥涼的差不多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自己拿著碗喝了?
晏詢見她端起碗,直直地盯著他手,遲遲不拿勺子,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小算盤,抬起手晃了晃,“我手裏還有一把果脯。”
小心思被看穿,虞未晚立即轉換了笑臉,“不是,我想著再涼涼。”
折騰了一番,虞未晚終於拿著勺子將藥一勺一勺,慢慢地喂進了麵前這個“費勁心機”的“病人”口中。
這原本一口就能喝完的藥,硬是喝成了“眉來眼去”藥。
不過,也隻有晏詢一邊喝著藥一邊看著秀色可餐的人,而小娘子的眼神時刻都在這藥上。
是夜,虞未晚主動與晏詢換了裏外,一是不願那日晚上的情形再發生,二是晏詢傷的左手臂,若是睡外頭,傷口便朝著自己,怕誤傷了人。
連著擔憂了半個月的虞未晚,總算定了心,很快便睡熟了。
夜色中,晏詢偷偷起身,將紗布又纏緊了些。
半月未見,借著月色細細地凝睇著身旁姣姣美人。
她去關城迎他,擔心他的傷勢,明知他可以自己喝藥,卻仍笨拙又細心地喂他喝藥。
或許,她心中也是有他的,隻是自己也不知道。
晏詢美滋滋地想著,卻也不敢肯定。
他輕柔地撚起她散在枕上的細發,在自己粗糙的手指上繞了兩圈,又鬆手放了回去。
月色映照下,小娘子容色晶瑩如玉,似是誘人上前一親芳澤。
可在沙場上極冷血的晏將軍終究不敢上前,隻淺笑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