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美院的梨花開了,遠看像一片粉白色的雲,斑駁的老教學樓在“雲”中若隱若現。
去年入冬,祁臨經過深思熟慮,在嶽城美術學院報了個繪畫基礎興趣班,周末兩天全天上課,周二和周四晚上也要上課。
“媽耶,你瘋了嗎?”陳進思雙手縮在胸前,眼睛瞪得如銅鈴,“臨哥,大好的青春你不和我們一起揮霍,居然一個人跑去吃苦?你這是什麼絕世大沙比?”
“你才是絕世大沙比!”他一腳踹過去,“學畫畫能陶冶情操,懂嗎?記住偉人的一句話,青春是拿來學習的,不是拿來揮霍的!”
陳進思狐疑道:“哪個偉人?我為了寫作文,背了很多偉人語錄,怎麼沒見過這句話?”
祁臨一指自己,“當然是你祁臨祁爸爸!”
鄒皎在一旁樂,“我賭一百塊錢,老祁學不到一個月,指定學不下去。我還不知道老祁嗎,學啥都三分鍾熱情。”
陳進思想了想,“這倒是。行吧,我也賭一百塊!”
祁臨沒將兄弟們的不看好當一回事。但學了一個冬天,連寒假也沒落下,老師布置的作業張張都交不說,有多餘時間自己還主動加練,這一點他自己還挺吃驚。
鄒皎說得沒錯,他做事的確隻有三分鍾熱情,比如鋼琴學得好好的,轉頭就想去學民族舞,總歸是個搬包穀的猴子。
但這一回,他像找到真愛了,一來二去學了四個多月,竟然一點兒不膩。
唯一感到苦惱的是,一中和美院隔得有點遠,高一下學期文理分班,班主任換成物理老師劉遠,這位大哥仗著自己是班主任,老愛在下午放學後跑來加物理課。
祁臨偏偏還是物理課代表,即便心裏一萬個不樂意,還是得乖乖發卷子收卷子,有時還會被老劉叫去辦公室開小灶。
老劉很照顧他,打算將他塞進高二的物理奧賽班。
但被他殘忍地拒絕了。
老劉有點痛心,“你這麼聰明一孩子,怎麼沒有追求競賽的覺悟呢?”
他急著去美院上課,“劉老師,我初中時參加競賽受過打擊,留下了心理創傷。醫生說,我這一生最好是不要再碰競賽,不然可能會抑鬱。”
老劉驚訝又惋惜,“還是身體最重要,你實在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從物理組辦公室離開,祁臨長出一口氣,抓起書包和畫板直往校門外奔去。
今兒是周二,晚上6點半美院開課,此時已是5點半,來不及吃晚飯了。
趕到美院小南門外時,祁臨本想一鼓作氣衝到教室,但巷子裏的香氣讓他挪不動步子。
肚子發出一長串哀鳴,仿佛他不坐下來將胃填滿,待會兒整堂課胃就要打鳴給全班聽。
“老板!三兩涼麵一碗紅糖涼糕!快快快!”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吃涼麵時,祁臨一麵被辣得眼淚花子直冒,一麵暗戳戳給自己找借口——不是我嘴饞,是我的肚子威脅我!
帥哥怎麼能讓同學和老師聽見肚子打鳴呢?
說起來,祁臨還挺自戀,偶像包袱不說有一噸,起碼有五百斤重。
他長得帥,陽光開朗型,身披初中足球比賽區冠軍榮光,高一剛分班就成了班帥,沒多久又被選為級草,每天上午做廣播體操時總有隔壁班的女生明目張膽地看他。
他雖然暫時對談戀愛沒有興趣,卻特別注意形象。
“不是,既然你不想找女朋友,那你裝什麼逼啊?”陳進思說:“整天端著你不累我都替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