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拙寒這才將目光轉向自己哀怨的老師。
“不是,我隻是……”後麵的話堵在喉嚨,然後被咽下去。
他怎麼可能給何盼盼說,自己在想樓下中級班的祁臨,以及祁臨那兩聲“小龍哥”。
他向心理醫生請教過一個問題——如何才能變得幽默,成為一個有趣的人。
心理醫生相當詫異,仿佛“有趣”這個詞不該出現在他身上,不過心理醫生還是給了他一些建議,比如嚐試與不同性格的人交往,觀察他們在麵對一件事時的反應。
他試過,但很快就放棄了。
因為在他眼裏,那些被他觀察的人沒有一個有趣,像一樁樁木頭般的符號。
與人說話,令他感到不悅、煩躁。
美院附近還有好幾所大學,所以書店很多。
夏天時,他與祁臨偶爾逛書店,祁臨喜歡翻看畫冊,但嫌貴,從來不買。他想起有一次在暢銷展台上看到過冷笑話集,便前去買下幾本。
比起和陌生人說話,看書更輕鬆一些。
不過那些冷笑話沒有讓他覺得好笑,他完全抓不到笑點在哪裏。唯一學到的一個蹩腳玩笑,就是拍別人的頭,說別人沒有長個子。
祁臨沒有覺得好笑,他的嚐試失敗了。
但祁臨後來抱了他,跟他說“謝謝”,他又覺得很開心。
中級班,祁臨也沒能專心上課,腦子被葉拙寒占據,耳邊是蔣越嗡嗡嗡的蒼蠅叫。
“臨哥啊臨哥,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知道一個男人告白成功是件多不得了的事嗎?我愛薔哥,薔哥也愛我,我們是天生一對!”
“薔哥太貼心了,雖然她老是欺負我,但我上周過生日,她送了我禮物,我好喜歡!”
自從一道去首都參加了夏令營,蔣越和薔哥的感情就迅速升溫,祁臨成了蔣越傾吐少男心的對象,耳朵都聽起了繭,恨不得將這家夥給屏蔽掉。
不過蔣越最後一句話卻提醒了他。
生日!
他還沒有問過葉拙寒生日是什麼時候!
“10月27號。”葉拙寒推著自行車,有些驚訝,“怎麼突然問生日?”
祁臨一聽,直接呆在原地。
10月27號,就是上周!他竟然正好錯過葉拙寒的生日!
葉拙寒不明白祁臨這反應是怎麼回事,“嗯?”
祁臨抱頭蹲下,幾下就把頭發抓亂了,完全忘記身為級帥,頭發和臉一樣重要。
葉拙寒蹙眉,跟著蹲下,“你怎麼了?”
祁臨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葉拙寒:“我錯過了你的生日!”
我有罪!我是個傻子!
葉拙寒更加不解。
錯過生日是什麼可遺憾的事嗎?為什麼這麼難過?
生日於他來講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這一天甚至比其他日子更讓他覺得無聊,因為小時候過生有家宴,他嫌吵。
祁臨的樣子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祁臨是在抱怨他沒有邀請他參加生日宴嗎?可是他今年根本沒有舉辦生日宴,獨自在工具房刷了一天物理競賽題。
“我沒有過生日。”葉拙寒想了想,覺得這樣說大約能安撫到祁臨。
但祁臨眼睛卻睜得更大,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沒有人陪你過生日?”
葉拙寒點頭。
所以沒有生日宴,你沒有錯過什麼,不要遺憾了。
祁臨被前所未有的懊惱擊中。
如果他沒有因為喜歡上葉拙寒而刻意遠離,上周就能陪葉拙寒過生日了。
一想到葉拙寒孤零零地過生日,他就心痛。
葉拙寒陪他去星絮灘看了最壯觀的夏季星空,他卻沒有陪葉拙寒過生日。
“我給你補上!”祁臨認真說。
葉拙寒疑惑地挑起眉梢,想說“不用”,但祁臨好像很亢奮,不容他拒絕的樣子。
葉拙寒將人從地上拉起來,笑了笑,“好。”
到了周末,天氣更冷,祁臨裹著圍巾,將周日下午的課翹掉了。
這不是約會,出門之前,他在鏡子前反複對自己說,這隻是給葉拙寒補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