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祭壇,不過就是個用青石搭建的高台,其上擺放著爐鼎高香,前麵還奉著各類祭品。
一行人來到祭壇處時,天方剛亮,但祭壇四周已經圍了不少村人,男女老少皆有,似乎天未亮時便都已經候在此處了。
梁玥趁著眾人不注意時悄悄拐了個彎混進了圍觀人群當中,尋了個能看清祭壇的位置目不轉睛。
“哎喲,怎麼都看不出冷子鳶那小子竟然會是個半妖,我家那小子和他耍了那麼多年,虧得沒事!”
“長得嘛人模人樣,骨子裏卻是妖血,嘖嘖嘖,可把我家姑娘給哭得不行。”
“怎麼的,老張,你還想著讓冷家小子當你的女婿?”
“別別別,我可不敢招惹個半妖回家,誰嫌自己命長啊?!”
“嘿,冷家嫂子也是可憐,妖怪相公跑了個沒影,兒子現在又要被處死,怕是難挨啊!”
……
躲在人群當中的梁玥將眾人的議論全聽在了耳中,心中頗為那對母子覺得可憐,尤其是那個婦人,丈夫扔下他們離開,現在兒子也受人唾棄,怪不起會起了與兒子共同赴死的心。
在細碎的議論聲中,老村長帶領十數男人來到了祭壇前,在他的示意之下,那兩個架著冷子鳶的男人拖著他走上了祭壇,將奄奄一息的冷子鳶扔在了祭壇中央。
“鳶兒!”婦人一聲急切高喊,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如同一塊破布被隨意丟棄在地上,想要掙脫身旁之人的束縛,但她的雙臂被兩個男人牢牢抓住,根本掙脫不得。
婦人的驚喊聲讓圍觀村人的目光紛紛落到她的身上,因為村長的到來而漸熄的議論聲又起,眾人對著婦人指指點點,神情各異,鄙夷、不屑、厭惡,卻沒有一絲憐憫。
“冷家媳婦兒,小鳶兒的事已定,今日你隻能順應村規,接受事實!”村長睨了一眼掙紮不斷的婦人,硬著聲音道。
他身為村長,所作下的所有決定與行為都是為了整個村子的安危,縱然冷子鳶從小生長在村子裏被他所熟知,但他半妖的身份注定了今日的結局。
“村長大人!村長大人!我求求您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求您饒了他吧!”婦人淚痕滿麵,哭求道,“若是您擔心他害了村子,我馬上帶著他離開村子,此生永遠不再回來!求求您了!”
“冷家嫂子,現在你帶他走也來不及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就必須死!難道你還想帶著那個妖怪去禍害別人?!”緊抓著婦人不放的其中一個男人冷聲說道。
“鳶兒不是妖怪!他不是!!”婦人聲嘶力竭呐喊著想要為兒子辯解,但她隻從他人的眼中看到了閃躲,沒有人願意幫她替兒子求饒,隻是因為半妖的身份,那些一同生活了幾十年的村人就選擇了漠然,不再顧念往日的情分。
“他不是妖怪那他是什麼?昨日那麼多人看到了他肩上的雙翅,那雙眼睛猩紅如血,若不是張家小子拿鎖鏈穿了他,還不知這妖怪會犯下什麼事呢!”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眾人紛紛點頭。
“他不是……”婦人的淚眼環顧眾人,嘴裏始終喃喃念著,但沒有人同情她,沒有人。
梁玥緊抿著唇站在人群之中,她作為一個外來人此事不便多說,因為這是這個村子的公事,與她無關,隻是,那婦人的神情讓她揪心,讓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阿娘。
爹爹被擄走之後,她的阿娘一個人拉扯她長大,凡事都為她所想,一門心思全在她的身上,眼下那個婦人就和阿娘一樣,在保護著自己唯一的孩子,用她所有能用的方式。
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梁玥需要極大的忍耐力才能忍下出聲的衝動,雖然她很想搭救那對可憐的母子,但她不能去破壞既定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