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驛館下鑰之前,梁玥與冷子鳶總算是到了驛館,趕在了最後時刻睡上了大通鋪。
這個驛館距離連奇鎮僅隻有十多裏地,因此在這裏投宿的旅人很多,女間與男間都已經睡了不少人,梁玥與冷子鳶分別進了各自的房間,尋了個鋪位就準備就寢了。
女間比男間熱鬧許多,許是女性的天性使然,梁玥一進入房間就被熱情地迎了進去,
“小姑娘,你多大了?這麼小就出來修行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子幫助梁玥一道將鋪蓋鋪好,邊忙邊問道。
“嗯,我剛滿十六,出來有兩個月了。”梁玥幫著女子遞上被褥,笑著回道。
“十六啊……真是個好年紀,想我十六的時候,還在家中張羅著相親呢!”女子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手中動作未停。
“大姐姐,你也是捉妖人嗎?”梁玥好奇問道。
眼前這個女子瞧著一身旅人裝束,麵部與雙手的肌膚不似一般尋常女子那麼柔嫩纖細,而是隱隱透著幾許皺紋,因此梁玥才會猜測她同自己一樣是個捉妖人,不然不會如此。
“是,我也是個捉妖人!”女子從腰間抽出一條金色的腕帶在梁玥麵前揚了揚。
金色的七階腕帶?!哇!好厲害!
眼前閃過的金色雲紋讓梁玥雙眼放光,她一臉欣羨地看著女子,羨慕道:“大姐姐你好厲害,竟然是七階捉妖人!”
“你也很不錯,才十六就是三階了,那會兒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才好不容易到的三階呢!”女子瞧見梁玥腕上的藍色腕帶,順道也誇讚了她一番。
兩人客套地聊了幾句便一同躺下了,女子睡得很快,應當是旅途的勞累令她疲憊不堪,而梁玥卻是久久不能入睡,她轉頭看著身旁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從兩人的交談中她得知,眼前這個女子叫劉宜鳳,是二十一歲時才開始的捉妖人修行,在此之前,她曾經為人妻子,安生在家操持家務,沒有一點成為捉妖人的想法。
二十一歲時,劉宜鳳的丈夫不幸被妖怪給害死了,在安葬了丈夫之後,她毅然決然褪下裙裝,簡單收拾了一番之後開始外出闖蕩修行。為了成為捉妖人,她曾到天師堂作為外堂弟子學了兩年術法,算是天師堂的掛名弟子。
從捉到第一隻山妖到如今的七階捉妖人,劉宜鳳用了一十三年,在這些年裏,她跑遍了大江南北,翻過了無數座山峰,闖妖窟,踏妖穴,把對失去丈夫的滿腔怨怒發泄在每一隻遇上的妖怪身上,若非她有如此執念,想來也不能在一十三年內就成為了七階捉妖人。
如今,劉宜鳳已是三十六歲,常年的旅途奔波讓她不似當年那般年輕貌美,雙手也因為握劍磨出了厚厚的繭子,但她並不覺得後悔,畢竟每斬殺一隻妖怪,她都覺得自己是在為丈夫報仇。
每當得到一顆妖怪內丹的時候,她都覺得身心痛快酣暢淋漓,可是痛快之後卻又極度空虛,這兩種極端矛盾的情緒讓她無法停止自己的旅程,一路行走至此。
相較於梁玥來說,劉宜鳳是一個典型的捉妖人,她不放過任何一隻遇上的妖怪,秉持著人與妖相對立的原則,認真執行自己捉妖人應盡的義務與責任。而梁玥則不然,她的心腸太過柔軟,這兩月以來,她放過的妖怪遠遠多於她捉住的,作為一個凡人她不喜殺戮的確很是仁慈,但作為一個捉妖人,她很失敗。
那麼,她做一個捉妖人的意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