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整個天空都是陰沉沉的,如同許夢的心情。
壓抑又悲涼。
等到第四日清晨,她被解了禁,才發現外麵的世界是多麼的美好,空氣是多麼的清新。
這三日,許夢都被鎖在房間這方寸之地中,不僅要讓醫仙日日用銀針安神,還要喝那苦了吧唧的中藥。
喝到她現在舌尖還有苦味。
想到這,少女忍不住淚流滿麵。
父!愛!如!山!沉重得她隻能把苦水往肚子裏麵咽!
那日醫仙來為她查看病情,最後得出個身體無礙的結論。
說她一切皆好,並無夢魘纏身之症狀。
印堂不發黑,氣血亦充足,隻不過是瘦了些。
她一聽,便趁機說出病情好轉之事。
例如她現在晚上已經不再做怪夢了啊,一覺能睡到天亮了啊諸如此類的話。
奈何爹爹不信,非要在床邊守她一夜,看她是否真的已不再夢魘。
可她畢竟夢魘三年,潛意識裏早已養成了半夜醒來的習慣。
所以那晚她習慣性地一睜眼,就看到黑暗當中,她爹爹那憐惜萬分的表情,直直讓人叫糟。
果不其然,他幫她掖了掖被子,言語中帶上心疼,“夢兒,你不必騙我。”
“若你已不再夢魘,又為何會半夜驚醒呢?”
“我……”許夢正欲開口解釋,卻被許紹峙打斷,“放心。”
他摸摸她的腦袋,溫柔而堅定,“若醫仙也治不好你,那爹爹便再去尋找名醫。”
“爹爹一定會讓你擺脫夢魘的。”
不是啊爹爹!我是真的已經好了,這隻是個生理習慣!許夢在內心咆哮。
紅唇輕啟,少女欲再次開口解釋,卻見一隻大手溫柔地拂過眼前,許紹峙給她施了個昏睡訣,柔聲哄她,“睡吧。”
於是,她就此錯過絕佳的解釋機會,在她爹爹的要求下,醫仙姐姐開始翻閱百書,以尋找她“夢魘”的真正原因。
她也因此過上了宛如幽禁般的日子,若不是醫仙姐姐說她要多走動走動放鬆身心,桑娃生辰這日,她可能都解不了禁。
步伐匆匆,許夢聽著腰間銀錢相碰的清脆聲,急急忙忙地往山下趕。
“師姐!”青常總是無處不在,尤愛在下山路上堵人,“你又要下山嗎?”
少女斜斜睨他一眼,腳下步子不停。
“對!”她點點頭,提起裙擺加快腳程,“青常!你幫我和爹爹說一聲,我下山去了!”
“回來我給你帶燒雞!”
少女身影逐漸遠去,青常撓撓頭,把手心的銀子攤開看看,心裏小聲嘀咕,“師姐怎麼知道我要燒雞。”
……
與此同時,後山官洞之中,夜子桑借著頭頂那天窗透下的微弱光亮,以血混墨,不斷的在符紙上畫咒。
撇捺彎勾,橫平留圈。
指尖有黏稠腥體滴落,堪堪落於咒語最後一筆。
掌心陰氣流出,將桌上的符紙一字排開,不斷的包圍纏裹、吸收煆化。
一段時間之後,紙上腥味散去,符成。
夜子桑從懷中取出兩串藍色流蘇,它們與許夢床頭所掛流蘇並無不同之處。
紙符流動,一一潛入流蘇之中,隱密於無形。夜子桑的嘴角掛上淺笑,腦海慢慢思索著,該如何從這官洞中出去。
他想要把這藏有安神符的流蘇放入那人房中。算算日子,藏在粉色步搖當中的安神符快要失效。
是的,每隔一段時日,夜子桑都要潛入許夢房間一趟,悄無聲息的換走一樣東西,待到下次,再偷偷的換回來。
他有很多和許夢一模一樣的物件,而這些物件,都是可以用來收納符紙的容器。
他希望,他的這些安神符,放在她房內時,能對她的夢魘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