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下腰,白皙的雙手做出捕捉的姿勢,而水中的魚兒絲毫沒有發現危險將要來臨。
突然,齊長生往水裏一撲,濺起是水花打濕了她胸前的衣服,而她的雙手交叉合十,掐著一條三寸長的草魚。
從岸邊折了幾根草,簡單編了根草繩,齊長生把草繩從魚鰓裏串進去魚嘴串出,係好之後丟在岸邊。她回了剛才的位置如法炮製,又抓了兩條魚。
一手拎米,一手拎魚,齊長生在想今天中午又可以吃頓飽飯了。她跟一對獵戶夫婦住在一起,之前山裏還能捕獵的時候日子還行,自打山裏禁捕,就斷了口糧。開始隻能挖些野菜摘些野果,後來聽說山裏的藥能換糧食,就隻得去山裏多采藥。
藥材生長年限長,村裏人現在多以采藥為生,靠近村莊的藥越來越少,隻能往更深處去。
但蒼龍山山大,野獸精怪多,除了齊長生,鮮少有人敢往深處去。
走到村尾,山腳下是棟孤零零的草房,拿木頭跟茅草蓋的房子,每到下雨的時候,屋裏就會下起一場小雨。
屋前屋後都是菜地,種著些時令蔬菜,倒是能自給自足。
齊長生剛放下魚,就見李獵戶匆匆跑來,年近六十的老人臉上堆積著皺紋,皮膚也曬的黝黑,但是體態依舊強壯,能讓人想象出他年輕時強健的模樣。
然而此刻他臉上全是焦急。
“村口李狗蛋家的混小子又不見了”,李獵戶想去拉她,又沒太敢,眼眸深處帶了些敬畏之色,隻見他嘴唇上下蠕動了一番,有些諾諾地說:“那是鐵柱表弟家的孩子,鐵柱他媽都快急哭了”
鐵柱是李獵戶家唯一的兒子,今年整整四十歲,齊長生記得那個憨厚的大男孩,成年之後離開了村莊到外麵闖蕩。現在每年過年的時候偶爾還會回來,帶上他娶的老婆跟自家的小孩。
齊長生記得,她小時候好像還跟李鐵柱搶奶喝。
怎麼說也是一奶之恩,齊長生歎口氣,把發繩解開,重新束了起來。
李獵戶見她同意了,欣喜在眼中浮現,這個淳樸憨厚的男人搓著紅彤彤的掌心,步伐矯健地帶著齊長生往山裏去。
那是條被人踩出來的羊腸小路,沒有青草的覆蓋,露出褐色的泥土地。常年在山裏穿梭,李獵戶對山中的路也十分熟悉,他帶著齊長生左拐右拐,最終停在了齊長生十分熟悉的地方。
在下山之前,齊長生在這裏住了二十四年。
原本的草屋也因為沒有人住,常年無人照料,被大雨大雪衝毀壓塌了,殘留的廢墟還是齊長生跟獵戶夫婦親手打掃幹淨的。離屋子不遠的地方有個土堆,上麵長滿了青草,要不是土堆前立了個石碑,誰也想不到那是個墓。
石碑上刻著“清平道長之墓”,右下角是立碑人,“徒齊長生”,日期是2001年。
此時墓前的土地上正跪著倆個人,看樣子是對夫妻,還沒走近就能聽見女人的哭聲,嘶啞的悲鳴一直傳到齊長生的耳裏。
“求求大仙顯靈,讓我那不聽話的兒子回家吧!”李狗蛋陪著媳婦跪在墓前,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哭的撕心裂肺。“山中野獸多,他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麼辦啊!”
“我的心肝寶貝呦!”
齊長生被那對夫妻哭的腦仁一陣陣的疼。
似乎聽見了腳步聲,撲在墳前哭泣的夫妻二人轉過頭,看見了麵容清麗出塵的齊長生,他們二人起身跑到她麵前跪下,眼淚順著曬的黝黑的臉頰滾落。
“道長,道長求您了,之前村裏有人在山裏失蹤也是您進山找回來的,我家大生才十歲,他還那麼小,嗚嗚嗚。”
齊長生見不得有人哭,不是因為心軟,而是覺得吵。
認識齊長生四十年的李獵戶知道她的性子,見她眉目間流露出不耐煩的樣子,趕緊把那對夫妻拉起來,一邊拉一邊幫他們拍去膝蓋上的灰塵。
“長生她同意了,別哭了。”再哭把人惹惱了,這孩子可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齊長生揉了揉被哭的發脹的耳朵,呼出一口氣,問他們夫妻倆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