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他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此時郗池身上全是雪了,小景不在,就算回了住處也很難洗一個熱水澡。
郗池打算去顧師兄那邊過一晚上。
四周建築前的燈籠亮著,鶴衣書院並不缺錢,這麼多貴族子弟就讀,各方麵自然不差,哪怕晚上也有燈籠點亮。
他湊著這暗光往前,前方傳來腳步聲,郗池勉強抬眸。
寒冬臘月裏來人隻穿了單薄青衣,修長身影比旁邊鬆柏更為挺拔,整個人的氣質淡漠又矜貴,俊美容顏勝過飄落的雪。
郗池嗓音自然是沙啞的,他強打精神拱了拱手:“李師兄。”
鍾燁挑了挑眉:“幾個月不見,你居然還記得我。”
郗池微微一笑:“師兄清風霽月,師弟自然記得。”
鍾燁上前扶了他一把,手中羊角燈抬起照了照郗池昳麗麵容:“喝醉了還是生病了?”
郗池閉上眼睛:“病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昏迷了過去。
鍾燁歎了口氣:“真嬌弱,半點不像你強壯的父親。”
這是被家裏人寵壞了,這麼脆弱的小世子,頭一次離家。
他將郗池抱了起來。
抱回住處之後,鍾燁吩咐鄭如道:“讓人去燒熱水,再讓人熬一碗薑湯,藥箱拿過來。”
鄭如應了一聲:“是。”
鍾燁喂了郗池幾粒藥丸,把郗池被雪打濕的墨發在火爐旁烤幹,再將郗池身上濕了一半的衣物脫下,在裝了熱水的浴桶裏泡了兩刻鍾後,他擦幹郗池的身體,將自己一身幹淨裏衣給郗池穿上。
郗池現在身高不足,穿他的衣物到底寬大許多,鍾燁將袖口和褲腿卷了卷。
薑湯熬好了送來,剛剛郗池一直沒有蘇醒,現在喝薑湯的時候終於醒了。
他不喜歡薑的味道:“我不喝。”
鍾燁捏住郗池的下巴,強硬灌了下去。
郗池喝完之後一直咳嗽,他被嗆到了,咳了片刻發覺自己坐在鍾燁懷裏,剛剛鍾燁就像抱小孩一樣喂他喝藥。
鍾燁道:“你的書童呢?”
“前段時間在城裏做了幾套冬裝,估摸這幾天應該做好了,我讓他進城去拿。”郗池又咳嗽了兩聲,“今天多謝師兄搭救。”
鍾燁捏住了郗池的下巴:“我若沒有遇到你,隻怕你死在了雪地裏,你這條命現在歸誰?”
郗池現在燒沒退,人在鍾燁的住處,他又是嘴甜討喜的:“這條命歸師兄了,來日我慢慢還,可好?求師兄讓我留宿一晚上。”
現在郗池的住處冷得要死,火爐都沒有點燃,他才不想回去睡。
四下打量了一番,郗池發現鍾燁的住處十分華貴典雅,比自己住處大很多:“你怎麼住的和我們不同?”
“我是院長入室弟子,住處和你們不同。”鍾燁敷衍了一句,“你去睡吧。”
他把郗池放在了床上。
郗池肌骨如暖玉,抱在懷裏自然舒服,方才給郗池洗澡換衣服時不慎碰到,當真凝脂一般細膩,而且他身上還有一股很好聞的香氣。
郗池身子虛軟無力,一沾枕頭就困了。
兩刻鍾後鍾燁才上床,他見郗池熟睡,自然而然吹滅了燈火。
房間裏溫暖如春,郗池往鍾燁身上靠了靠,下意識的趴在鍾燁頸窩裏。
才見第二麵,郗池就對人掉以輕心,鍾燁心中不悅。
次日早上郗池已經退燒了,但他身上還是不舒服,醒來後抱著懷中溫暖的東西磨蹭半晌,本來以為抱的是條被子,結果一隻手伸過來觸碰郗池的額頭:“現在還好?”
郗池終於反應過來:“……師兄,我還好。”
鍾燁把郗池按在自己懷裏:“今天就別去上課了,睡覺。”
郗池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後一名看著很精明的男人進來:“郗公子,我伺候您洗漱。”
郗池看著來人:“閣下是——”
“我是李公子的奴仆,您叫我鄭如就好。”鄭如將一杯清茶遞給郗池漱口,“李公子剛剛出去了。”
郗池接過來:“多謝。”
他不方便再打擾對方,郗池用了一碗菜粥就離開,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鍾燁的,穿著寬寬大大:“我先回去了,請替我向李公子道謝。”
這回鍾燁救了他一命,郗池想著自己怎麼也得表達一下謝意。
如何表示才好呢?
郗池回了自己的住處,換上自己的衣服。鍾燁借給自己穿的衣衫需要洗淨還回去。
早上和中午未去,郗池被先生罰抄文章。小景晚上回來了,他將郗池的衣物帶來了:“昨天碰見了姚家的一位夫人,對方擔心您在書院過得不好,讓我給您帶了一隻手爐和幾隻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