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室的房間內, 井沒有操作。
不是很大的空間內,卻擠滿了人。
船長阿比蓋爾背對著船頭方向,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匍匐著, 雙腳有如佛陀姿勢, 然而雙手卻舉在半空中, 仿佛半空中有個人在向他拋灑東西, 而他正舉著一個看不見的容器迎接一樣。
他的身後, 還有一模一樣姿勢的十七個水手。
他們喃喃禱告著,說著聽不懂的話, 不約而同露出狂熱的神色,就像大型邪、教的現場, 信徒們被看不見的東西集體洗了腦一樣。
他們統統露出左臂, 就見每個人的左臂上, 都有一個花色圖案, 這種圖案在燈光照射下更加鮮明, 仿佛毒龍一般, 隨著皮膚褶皺,呈現一種視覺上的動態。
陳星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透過窗口的縫隙看得心跳如鼓。
就見船長阿比蓋爾似乎在半空中看到了什麼, 露出興奮的神色:“就是明天……明天,當我們獻上整艘船的時候, 就是它降臨的一刻!海神終將在海上掀起風暴, 掀起巨浪, 展現滔天神力,迎接我們進入他的國度!”
“海神降臨!”船員們爆發出呼聲,看起來萬分信仰這個神靈。
陳星聽得後背冷汗涔涔, 他不知道這些家夥信仰的邪神是什麼玩意,但他相信自己聽明白了一句話,這些人打算用整條紅珍珠號船來給邪神獻祭。
而且,就在明天。
陳星感覺自己必須離開,他要把這個巨大的陰謀告訴給船上的所有人,船上畢竟有一百多名乘客,合起來就是一股足以扭轉局勢的力量。
他又向窗戶裏瞟了一眼,打算轉身離開。
然而這一眼卻嚇得他幾乎心髒驟停——隻見一雙猩紅的眼睛就貼在窗戶上,就像被考烏斯的三棱刺刺死的人魚那充血的眼睛,就這麼死死盯著他,邪惡、暴戾而猙獰。
陳星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差點凍僵,他猛地後退一步,奪路而逃。
“船長?要把他抓回來嗎?”
阿比蓋爾冷冷地看著陳星的背影:“不用,他無路可退,知道了也無法改變明天的命運,他仍然要做為鮮美的祭品呈現給神……”
陳星慌不擇路地跑著,隻感覺背後風聲呼呼,都是來追他的人,他看不清眼前的路,被絆倒了兩次,直到爬起來又一次撞上了什麼。
不,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陳星嚇得幾乎不能克製地顫抖了起來,直到看清楚他的臉之後就如同虛脫一樣跌倒在了他身上——
獨特的馬黛茶和樺樹混合的味道立刻包裹住了陳星,讓他陷入一種劫後餘生一樣的慶幸中。
“沈、沈之言!”
陳星被沈之言強有力的胳膊從地上拉拽起來,仍然不可遏製的喘息著,還未能從剛剛發現的巨大陰謀中完全脫離。
“邪神、邪、教……”他語無倫次道:“這艘船都是獻祭!”
“你需要冷靜。”沈之言微微蹙了一下眉心,伸手在陳星不自覺顫抖的肩頸上捏了一下。
陳星深吸了一口氣,也許他的身體有個按鈕或者開關,被沈之言找到了——所以這一下居然讓他快速平複了情緒,不再不受控製地顫抖。
“船長打算用整條紅珍珠號做獻祭,祭祀海神,”陳星快速道:“就在明晚。”
沈之言的目光還凝視在他身上,見他沒有再發抖,才道:“船隻早在航行的第二天就偏離了方向,現在行駛在一片叫‘惡魔海域’的地方。”
“惡魔海域?”陳星瞪大眼睛:“就是那個船隻常常無故失蹤的地方?”
他忽然明白了惡魔海域的傳說是怎麼回事:“這是邪、教的獻祭!”
所以那個海神,是需要得到血肉的祭品的。
“所以這艘船沒有救生艇也是船長和水手們幹的了?”陳星已經得到了答案,不由得憤怒道:“這群無藥可救的被邪、教洗腦的人!信仰惡魔用自己的血肉祭祀還不夠,還要拉上一船的人!”
現在該怎麼辦?
“我們應該發動整條船的人,讓他們知道真相,”陳星想來想去似乎隻有一條生路:“然後奪取紅珍珠號的控製權!”
沈之言沒有說話,他忽然伸出手,捂住了陳星的嘴巴:“噓。”
陳星被他抵在艙室下方的樓梯口內側,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見搖曳的燈光光照下,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朝這個方向走來。
陳星認出了這個人,這是那個神神秘秘的高個子水手!
待他的身影匆匆過去,沈之言就拉起陳星:“跟上他。”
這個高個子水手急匆匆地從樓梯口走下去,他警惕性比較高,時不時左顧右盼,不過陳星和沈之言隱藏地很好,井沒有被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