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坐在了客廳的硬皮沙發上, 空氣陷入了沉默中,對麵的中年男人目光遊移,似乎想說什麼, 但又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一張布滿雀斑的臉被他揉搓地充了血。
很快女主人走了過來, 這是個個子不高的女人, 淺咖色的頭發亂蓬蓬的, 毫無光澤,一雙眼睛也浮腫著, 露出竭力振作的樣子。
“喝點東西吧,神父, ”就聽她道:“這是我們的鄰居, 默林太太用最好的櫟木催熟的蜂蜜酒。”
陳星端起盛著蜜黃色液體的酒杯喝了一口, 還想再喝一口的時候, 樓上卻傳來了一聲令人恐懼的低沉的吼叫聲, 還有‘咚咚’的不明聲音。
陳星下意識抬頭看去, 就見塞繆爾夫婦同時捂住了臉,露出疲憊的、受盡折磨的神情。
“從三個月前就是這樣了,神父, 我們飽受折磨, 我們……很害怕,”塞繆爾夫人緊握著雙手, 就像在捏住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我們需要幫助。”
“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陳星安慰道。
“半年前, 我們發現我們的寶貝女兒安德莉婭出現了一些……症狀,對,症狀, ”塞繆爾先生開口道:“她視物模糊,神情呆滯,甚至尿床。”
“尿床?”陳星下意識道:“她幾歲?”
“14歲。”塞繆爾先生道:“已經開始了高中的課程,她原本一直很聰明,學什麼都很快,直到患上了不明原因的病。”
“哦親愛的,我們都不知道這不是病,”塞繆爾夫人激烈地反駁道:“我們帶著她去看了多少醫生,開了多少藥物,最後有什麼療效嗎?!沒有!你不能自欺欺人,到現在還認為這是……普通的精神疾病!”
塞繆爾先生沉默了,而他的妻子清晰激動,仿佛野牛一樣喘著氣。
“到底怎麼回事?”陳星在這一刻其實是分神的,他不停地看著窗外,想要透過迷霧看穿公寓的大門——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其他玩家進來?
他喝了一口蜂蜜酒,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快半個小時了。
沒有其他玩家,隻有他一個,連沈之言也不見了蹤影。
“醫生普遍認為安德莉婭有癲癇和精神抑鬱的問題,”塞繆爾夫人道:“我們嚐試用藥物和電擊治療過,甚至將她送入了精神病院,但都沒有用……安德莉婭告訴我們,她聽到惡魔在跟她說話,她甚至可以,看見惡魔。”
“惡魔?”陳星點了點頭。
他意識到自己的確進入了‘驅魔人’主題的遊戲世界裏,但為什麼不見孫笑笑,還有沈之言?
“她聽到惡魔在她耳邊說話,詛咒她一定會下地獄,”塞繆爾夫人打了個寒顫:“她整夜失眠,開始發出吼叫,當我們帶她去教堂祈禱的時候,她表現出了明顯的拒絕,她不願對著耶穌像祈禱,不願接受聖水的洗滌,那時候我們依然懷著僥幸,不肯承認她受到了惡魔的影響,畢竟我們是這樣虔誠地信仰上帝,為什麼厄運會降臨在我們一家身上……直到,我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哽咽了一下:“我們發現她舉止已經徹底無法解釋,她開始吞食蜘蛛甚至咬掉死鳥的頭,她會發出狗叫甚至驢叫,她力氣大得驚人,會瘋狂破壞掉家裏所有的耶穌畫像或者十字架,她用刀子自殘,甚至想要傷害我們……”
陳星倒吸一口冷氣,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二樓。
“我們把她用鐵鏈綁在了床上,我們沒有辦法,當地教堂的神父過來看過,他百分百確定,安德莉婭是被惡魔附身了,”塞繆爾夫人道:“我可以說說當時的情況,菲爾神父拿著聖經進入了房間,他告訴我們他要先觀察然後試圖和魔鬼交流,他讓我們先出去了,我們就聽到房間裏傳來巨大的聲響,隨即菲爾神父充滿恐懼地跑了出來,他說惡魔在捉弄他,這是一個力量強大的惡魔,附身在了安德莉婭的身上,目的不明……以他的能力,無法幫助我們,他建議我們祈請教會。”
隻有教會才能派下專業的驅魔人,來主持驅魔儀式。
陳星點了點頭,忽然發現塞繆爾夫婦都以一種期盼的目光看著他。
“……難道,”陳星倒吸一口氣,難得語無倫次道:“我就是教會派下來的神父?”
“您當然是,您是教會最有名的驅魔人,”塞繆爾夫人激動道:“感謝上帝,感謝您,肯帶來福音,拯救我們一家人。”
陳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皮包,裏麵有一本袖珍聖經,還有十字架和聖水,看來確實是有所準備,但問題時,他哪兒知道怎麼驅魔啊?!
陳星不由自主又望向了窗外,這個舉動被塞繆爾先生看到了,他問道:“您是在等待誰嗎,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