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聚賢莊出來時, 顏茵心不在焉。
快要出門,她忍不住拽拽身旁男人的袖子,仰著小腦袋問:“你之前在包廂裏說的話, 當真?”
謝沉絳自然是點頭,“絕無半點虛假。”
顏茵認真瞧他麵上神色, 片刻後才放心下來。
先前兄長說的那一番關於與平樂郡主有協約的話, 其實在顏茵心裏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是的, 父親近些年的身子骨不如前了, 倘若一直待在大理寺,難保會落下疾病。
病來如山倒, 大理寺中又無大夫,父親一旦生病該如何是好?
所以後來顏茵想到了謝沉絳。
這人竟是皇子?震驚過後,不可否認的她起了點別的心思。
皇子的權利比郡主的要來得大,反正她都被狗咬了一口了,怎麼著也得讓狗去把大理寺牢門的門鎖給她咬開。
不過讓顏茵沒想到,還不等她開口, 對方竟把她拉入鄰邊的包廂,先向她提了建議。
正中下懷, 不過如此。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嶽河跟在兩人身後, 一臉恍惚,自從平樂郡主出現在包廂門口,並且抽了謝沉絳一手背鞭子後, 恍惚的表情便定格在他臉上。
震驚,不可置信。
原來夫人並不是去偷漢子;原來夫人也不叫歲歲;原來當初殿下從飛雁樓裏買回來的美人, 竟是顏家那位名動京城的幺女。
既然夫人沒有行差踏錯,且身份還不一般,那是不是代表著
不過這一係列的發展, 怎麼跟話本裏似的?
嶽河持續神遊。
謝沉絳心裏也沒有平靜到哪去。
兩個身懷武藝的男人皆是心神不定,故而並沒有發現不遠處有一女子正瞠目結舌的看著這邊。
賀從霜萬萬沒想到,周肆沒見著,她竟然見著這位二哥了。
不,現在也不能喊對方二哥,畢竟身份不同,如若碰上隻能喊上一聲七殿下。
她還看見一個拽著七殿下袖子的女子,對方戴著氈帽與麵紗。
這副打扮異常熟悉,賀從霜一眼就認出,那是那一日與周肆交談甚歡的女子。
袖子都拽上了,且她這位向來不近女色的二哥竟沒有將之甩開。
兩人關係定然匪淺!
賀從霜看著他們逐漸走遠,眼珠子轉了轉,毅然跟上去。
她必須得知道,那女子住在何處。
賀沉絳與嶽河都心不在焉,一時不察,竟讓賀從霜跟了一路,跟到了北街去。
親眼看見幾人進入蓉苑後,就當賀從霜想要轉開眼,認真記下這裏的地址時,有風吹來。
秋風吹起少女臉上的麵紗,賀從霜瞧見了麵紗之下的一片紅斑。
賀從霜錯愕非常。
一個毀了容的女人?
又在外麵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確認兩人沒出來後,賀從霜這才返身回去。
賀家。
賀家並未分家,大房與二房同住,賀從霜回來後連午膳也顧不上用,連忙找到了賀問嵐。
她心知這位堂姐比她聰明許多,就拿兩個多月前的事來說,她將顏家那位送往揚州後,掃尾工作也是多得姐姐提點了幾句,這才做得更漂亮。
賀從霜進來時,賀問嵐正在用膳。
但她向來不在乎什麼食不言,於是徑直說:“姐姐,你猜我今日看見誰了?”
賀問嵐隻是看了她一眼,並無多大興趣,繼續手持銀筷,夾了一箸自己喜歡的菜。
知道她性子,賀從霜繼續說:“我看見那女人了,雖說沒見著周公子與她在一起,我看見了一個更加意想不到的人物。”
賀問嵐慢慢的咀嚼,不慌不忙,似乎賀從霜在不在這裏都一樣。
賀從霜哼出一聲,“她倒是手段了得,竟然攀上了二哥,還讓二哥為她在北街置了宅院!”
這不就是置辦了宅院麼,而且她還親眼看見了,二哥跟那女人一起進去,此後許久都未曾出來!
私底下,賀從霜更願意喊謝沉絳為“二哥”。
“啪。”
一根玉筷從賀問嵐手中滑落,方才波瀾不驚的女子猛地抬頭。
奈何她口中還有吃食,一時半會說不了話,而那雙眼浮現出的銳利,讓賀從霜下意識噓了聲。
“姐姐姐,怎怎麼了?”賀從霜結結巴巴的說。
賀問嵐咽下口中的食物,對伺候她的丫鬟說:“你們先下去。”
丫鬟盡數退下。
賀問嵐:“你剛剛說,你瞧見那個女子與二哥在一起?二哥還為她在置了宅院?”
賀從霜點頭,“是啊,我瞧見她與二哥一同進了北街的院子,那院子裝修看著就造價不菲,絕不是普通人家能承擔得起的,所以一定是二哥的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