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苑在北街內, 這裏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走街串鄰並不需要先送拜帖。
總的說來,其實就是沒那麼多規矩。
顏茵眉目微動, 從椅子上起來,她打算去看看。
沒等顏茵徹底走出屋, 一道豪爽的聲音傳來。
“這是前些日子俺表姐來探親時, 順手從俺老家帶過來的, 平時用來下飯味道不錯, 所以俺給你們拿些過來。”
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站在庭院裏,她手裏提了個籃子, 盒子上麵蓋著蓋,看不出是什麼。
這些天謝沉絳都在盯著顏茵喝藥,故而她麵上的紅斑早沒了。
她一走出來,那婦人愣住,眼睛都看直了。
婦人從未見過這般漂亮的姑娘,就跟從畫裏走出來似的, 皮膚比她見過的新雪還要來得白淨。
被喊了一聲後,婦人很快回神, 她提了提手中的籃子, 將方才的話重新說一遍。
顏茵走過去,還未等她開口,婦人主動將籃子麵上的蓋子挪開。
籃子裏放著三個小陶罐, 陶罐裏放著酸菜。
民間百姓雖不及貴胄們吃的精細,但他們也會做一些小菜, 以此滿足自己口腹之欲。
這酸菜並不是貴的東西,更多的是鄰居的心意,這種心意要是拒絕了, 也未免顯得太冷漠。
顏茵想了想,對旁邊的小滿說,“小滿,你去廚房裏拿兩串臘肉來。”
來而不往非禮也。
甭管這酸菜好不好吃,既然決定要收下,那就得搭些回禮。
小滿欲言又止。
那臘肉是前些天夫人紅斑好了以後,說嘴巴裏苦、鬧著要吃油炸的葷菜,主子爺特地從別處帶過來的,臘肉下過一次鍋,老香老香了!!
顏茵:“快去吧。”
小滿去了,很快又回了,拿了兩串臘肉回來。
臘肉的成色漂亮,分量亦不少,那婦人瞧了後“哎呦”一聲,“使不得使不得!俺這裏就些酸菜,也不值幾個錢,怎麼能要肉呢?”
葷當然比素來得要貴。
她推托不要,顏茵卻道:“這臘肉也不值錢,而且家裏男人是個屠夫,這肉真不缺。”
小滿:“”
好吧,夫人你在說什麼?
那大娘一聽,“屠夫啊?屠夫好,屠夫能賺銀子嘞,小娘子你好福氣!”
收下臘肉後,大娘轉身準備離開,一個紅色的符在這時從她袖裏調出來。
小滿見狀連忙將人喊住,“大娘,你的東西掉了!”
大娘回頭一看,再次“哎呦”一聲,立馬回身去撿,“謝謝你啊小姑娘,幸好你看見了,不然俺昨天剛求的靈符就沒啦!那黃道觀雖然偏了點,但裏麵符可靈嘍,為家人消災,求姻緣,求啥靈啥。”
顏茵目光微動,“黃道觀?”
大娘點頭,“是嘞,就是東郊的黃道觀!我表姐的女兒前些年在那裏求了個姻緣符,又得了觀中大師的指點,如今嫁了官身,且還當的是正室!”
顏茵若有所思。
黃道觀啊!
這名頭倒是聽過,不過比不上京外的其他寺廟來得有名。
那裏的符真這般的靈驗?
“不聊啦,俺得回去了,家裏還有個小娃娃等著俺嘞!”大娘揮揮手離開。
小滿把人送出去後,回來時瞧見顏茵還站在庭院裏,似乎在發呆。
小滿不解,“夫人?”
顏茵回神,“我想去黃道觀一趟。”
她想給父親求一個平安符,待下次去獄中探望父親時,好將符一同給他,佑父親平安。
小滿愣過以後,倒沒有驚訝,那日聚賢莊發生的一切,小滿都不知曉,謝沉絳不提,顏茵也不說,當日唯一的知情人嶽河當然也不會到處大嘴巴。
所以時至今日,小滿還以為顏茵隻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身為外室的夫人,聽說了姻緣符後會心動,倒也正常。
小滿:“夫人打算何時啟程?”
顏茵想了想,“明日一早吧。”
謝不歸跟隨今上去狩獵了,皇家的秋獮一般會持續三日,然後才興致而歸。
今天是第一日,但如今已是日上中天,出城一趟時間明顯不夠。
那就明日啟程吧。
敲定了行程後,蓉苑裏很快忙碌起來,都在為顏茵的出行做準備。
日落日升,天際的魚肚白將蒼穹上的暗色驅趕,沉默了一宿的京城逐漸被喧鬧包裹。
秋日的清晨帶了些涼意,秋風更寒,但這卻半分不能熄滅小販的熱情,他們或挑著擔子,或推開自己店鋪的木板,盡情吆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