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胤在哽咽中結束了他的故事之後,食堂裏有很長一段時間保持著沉默。
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聆聽了這個故事的人形色不一。很多人臉上都有不安的神情。隻有少部份人懵懂地向前後左右觀望,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還在享受這個世界帶來的歡愉,不知道這個世界裏堆砌著很多隱形的罪惡。那些罪惡甚至不屬於現在,而是屬於過去。
賀毓婷掃了一眼大眾,便心知肚明。基本上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在係統沒有發聲提醒他們之前,他們一直以為這兒是逃避現實的避風港。事實上,這裏是修正事實的終點和再出發的起點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姚千依。她聲音清冷地問道:“你們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了?”
有人抬起頭往她這邊看。
“我們聚集在一起,不是為了聽一個過去的故事。而是為了解決當下出現的問題。同誌們,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啊!”姚千依說著並站了起來。她手放在身邊大胡子的肩膀上,道:“看看胡醬!她現在需要你們的幫助。”
於是有人問,該怎麼幫助大胡子。
姚千依嫣然一笑。“很簡單,大家輪流來試著拔一根她的胡子。”
眾人麵麵相覷,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笑著上前。大胡子唯一的一塊逆鱗便是臉上那一把虯結的絡腮胡。全幫會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有很多人和大胡子不打不相識,基本是被大胡子殺過一次之後才被拉入幫會的。進了幫會之後,不僅遵守明麵上的幫規,也會有意避開談論那一把大胡子。就象賀毓婷、肉T和血胤。在進入幫會的第一晚,肉T和血胤依舊無情地嘲笑過胡子,然而大胡子為此哭過之後,他們兩人便識趣的再沒提過這件事了。
賀毓婷很好奇為什麼他們會放棄拿胡子來取笑。要知道,血胤一直給人不死不休、死了一次爬起來還要繼續糾纏的感覺。肉T隻是聳聳肩,道:“大家都是幫友,互敬互愛,互敬互愛。”曾經被殺了一次的事情便就此煙消雲散。
嗯,很遊戲式的風格。
血胤率先站了起來。“我來吧。”他說。然後徑直走到大胡子的麵前。鑒於他一直扮演著人狠話不多的形象,當他出手的時候,大胡子還是嚇得跳了起來。
血胤眼裏還有一些沒消散的紅血絲,不過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了。“怎麼?”他問,“你不想讓人揪胡子?”
大胡子冷汗直冒,強笑道:“我先說清楚啊,不是誰都能拔掉我這一把胡子的。隻有有緣人才可以拔掉。”見血胤轉身要身,大胡子又連忙拉住他。
“到底是讓拔還是不讓拔?”血胤冷問。“這麼黏黏糊糊的,還真的是個娘們兒?”
這一句話,讓在場有一半非男性成員都豎起了眉頭。大胡子也不高興,但現在是有求於人的地步,所以她(?)不好跳起來發飆。“拔!”她咬著牙道,“我正是在找我的有緣人。”
提到有緣人,賀毓婷心頭一動,就下意識地把視線繞到二郎真君的側臉上。他和她也是互為有緣人。當二郎真君感受到她的視線時,賀毓婷已經很自然地把視線穿過去,落在血胤拔胡子的動作上了。
血胤本來要抓一把胡子在手上,嚇得大胡子臉都泛白了。賀毓婷那種一根拔毛式還差點把腦漿也一並拔出來的痛楚,現在在大胡子心裏留下了深深的陰影。大胡子迭聲叫道:“一根!一根就行!一根!”然後又接著道:“輕點、輕點、輕點……”
血胤第一次的動作就象是感受不到的風。他拔完了,鬆開手。
大胡子睜開眼睛,怒其不爭地說:“你拔了沒有?”
“拔了啊。”
“我沒有一丁點感覺,你好意思說你動過手嗎?”
血胤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真的有動手。在大胡子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他再一次出手。這一次,其速度之快猶如迅雷閃電,其用力之猛……大胡子連著那把糾結的絡腮胡子一起合著他往後一甩的手勢,整個人象紙片一樣橫過桌子朝食堂外麵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