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求婚
當晚上,顏玉就收拾好了東西——就帶了浮夢贈與他的畫像,旋即就去國子監後門馬廄牽過追影,縱馬回了相府。
已是夤夜子時,相府裏早已是一片黑燈瞎火,顏玉翻牆進了院,一路躲著守衛到了他所住的宅院。
等熄燈躺在床上時,已是醜時。
架子床的一側,置放著一塊掛畫,便是浮夢今日贈予顏玉的畫像。
他終歸是忍不住再看畫像,可比起在國子監,與畫師就相隔一廳距離,在相府看就頗為磊落。換而言之,心上才不會……有那種難以名狀的羞恥,好像自己是在做要不得的事。
本就是一副畫而已,心裏卻把畫與畫師分不開了,好像多看一眼畫,就說明他就對浮夢有了那種活絡心思。
羅紋畫紙上,男子手折白扇站立如鬆,淡藍大氅底尾是藍色深淺漸變的雲霧,束著素白腰帶的窄腰上,垂掛著一枚小巧的圓環玉佩,即便是用畫彩描摹,顏色卻也如真玉一般清潤。
一雙桃花眼裏仿若含了萬千濃情蜜意,眉梢帶笑,丹唇啟笑,隻往畫上一看,便是一副深情款款的風流公子模樣。
顏玉模樣原本就生得俊俏風流,天生一雙含情似的桃花眼,平時又刻意做出微微帶笑的表情,更加重了原有相貌的風流韻味。
可他自知自己是副風流樣,卻不知竟是這樣一般風流樣。
能夠在不看著他本人,全憑想象的情況下畫出來這副人像,細節處也是一絲不苟,得說明他在浮夢心中的這副模樣影響有多深刻……她是對見過的所有人都這般影響深刻嗎?
腦中遽然不自覺竄出這個問題。
顏玉一回神,自嘲了一聲。
以前他自嘲,多半是因有關他斷袖的那些傳聞,其中雖有他自己行事所出,卻也要不少空穴來風。
最令他可笑的是,便是中了探花之後,因他爹貴為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卻婉拒蔭補,自幼便決心走科舉之路,一路青雲,尚剛加冠才華便在殿試中於皇上留下深刻印象,便對他格外寵愛,比之狀元探花更為甚者。
這本就是合理的事,皇帝寵愛他,也有他爹的原因在,何況他才加冠年紀,又怎麼能和狀元和探花兩位已過不惑之年的相提並論。
可到最後,便成了龐人眼裏的那種寵愛,以為顏玉之所以被皇帝允許隨意進出皇宮,是因其是皇帝的男寵——還真是搞笑。
自打他是斷袖這一事傳出去後,任何人見他與個男的說話交往都認為關係不菲。
顏玉還曾想,莫他假裝斷袖假裝久了,就真成了斷袖。
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
第二日剛逢休沐日,百官這日無需上早朝。一早,顏玉便去見了父親,後就一人去了城中轉悠。
因而浮夢一早起來,廳中就隻有宋歲歲一人在吃食——葉藏和慕毐大概一早就去了學室,顏玉……
往日每日一早浮夢打開門,都會見顏玉始終如一日地坐在榻上喝茶,偶爾手中拿著一本書,見她出來,就會道一起去哺食,後自然而然一道去學室。
分明是想親近與她一起,嘴上卻美其名曰葉藏和慕毐是同桌便一塊去,他們也應一道去,才顯得無什麼芥蒂。
今日卻不見其人影,難不成她昨日那副畫沒有把顏玉哄好?
真是個難哄的人。
等到了學室,卻見座位上也空空如也,坐了下來,拍了下前排宋子培的右肩,問道:“你見著顏玉沒?”
宋子培側過身:“你今早沒看見他?”
見浮夢點了下頭,又道:“那他應該是回相府去了。”
浮夢眉頭微一蹙,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不打一聲招呼就回相府?莫不是怕觸景生情,見著她就覺得傷情……
心上這樣琢磨著,麵上也顯出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擔憂神色,宋子培見他一說顏玉回了相府,浮夢就這樣一副表情,眼中憂色霎時顯現,毫不掩飾地透露著對顏玉的在意。
就回個相府而已,三殿下就這麼在意那臭斷袖,莫非……
宋子培側目看過去,見對方一張白若凝脂的臉上,黛眉微彎,睫羽之下是一雙深如夜寐般的瞳仁,絕色至極。
要是論相貌,他們倆確實很配,論出身,皇子和丞相之子,顏玉還是那個什麼探花郎,倒也不是身份懸殊……
可三殿下他不至於這麼快就被顏玉那斷袖給蠱惑了吧?好歹他昨日剛因顏玉愛而不得,心生暢快,今日就被浮夢這一副表情給潑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