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達放緩了腳下,慢慢地停下來,扶著自行車轉過身子。後麵是無盡的黑暗,除了一段模糊的路麵外什麼都看不到。他聽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這時候月亮從雲層中露出臉,草場的四周遠遠地現出了點模糊的暗影,土路也望到了幾十米遠。依然是靜悄悄的,無聲無息,哈達沒看到任何生靈。
他也知道在冬天夜晚的草原上,人們都不願意出門。(那時代的草原地區,人少、車更少,人們即便有事也不願在冬天的晚上開車出去,【當地的車大部分都是破車】否則出了故障,在荒無人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野外,凍死的可能性很大)“不應該有什麼東西啊?也許是我自己想的?”他在心裏自言自語。這時候,他的恐懼更多來自於見證他行動的活人。他一心專注著逃離這災禍之地。
哈達又騎上自行車,沒多長時間的樣子,眼前徹底的黑暗了。他從衣兜裏掏出小手電筒,打開放到車把上照向路麵。這時他聽到後上方“嗯--”,有個男人清喉嚨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在他肩膀上響起。他全身都炸了,“砰”的一聲,連人帶車摔倒在路麵上,還好手中的電筒沒掉,他趕緊爬起來,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用電筒晃著。什麼都沒有,隻有涼涼的微風徐徐吹過。
他全身冒出冰涼的汗,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提起自行車掀腿跨上。一腳蹬上去,踏了個空,複又連續蹬了幾圈都是空轉,他隻好跳下來,拿著電筒照看齒輪。他想:應該是剛才一摔,鏈子隨著掉了。他蹲下身手持電筒對著兩個齒輪照來照去,愣是沒發現鏈條。
這時候,周邊又恢複了之前的亮度,能看到一點路麵了。哈達放倒車子,順著來路打著電筒光搜尋,走了有7、8米才發現一根自行車鏈條斷成兩截丟在路上。他記得摔倒之前,車子還能蹬,那說明鏈條沒斷。發現沒了鏈條,車子還在摔的那個位置,這鏈條怎麼會自己跑出去7.8米遠了?而且還斷成兩截。這事其實挺詭異的。但當初的哈達顧不上想那麼多,他罵了一聲回頭就走。路過放倒的自行車,又恨恨地踢了一腳。
就這樣,他瞪著一雙低鑰的牛皮馬靴,在寂靜無聲的暗夜中“噗噗噗”地急走著。哈達總感覺後麵有什麼東西在不緊不慢、保持距離地跟著他。有好幾次,他走著走著,突然轉過身,電筒射過去,但除了滿眼的黑暗外,什麼都沒有。
走了好久,有五六個時辰時,哈達的電筒突然熄滅了,同時,他感到後背突然一涼,有什麼東西瞬間趴在了他身上。哈達大叫一聲,右手迅速地深入腰間皮帶,一下把蒙古刀抽出來,他胡亂地揮舞著刀子,身子一圈圈地轉著,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很快,背上不涼了,也感覺不到有什麼東西了。
過了一會兒,他站在原地呼呼地喘著粗氣,不單是恐懼,還有些氣急敗壞的失望。渾身上下冷得顫抖起來,牙齒隨之不由自主地叩響起來。在黑暗中,他咬著牙床慢慢地舉起蒙古刀,金屬灰的刀身影影綽綽映於眼前,刀身上那放血槽還分明的黑成一道。他抹斷了琪琪格的喉嚨後,用她的衣服仔細地擦去刀身上的血汙,但放血槽裏的鮮血還留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