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幾分鍾,三名警察如蒼鷹麵對獵物般目光銳利地盯著閆希軍的眼睛。老鼠須拿起桌上的一隻筆,在靜默中一下一下地蹾著桌麵,歎了口氣,頭一低一抬發出指令:“把他烤到暖氣管子上,我們吃飯去。”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指了一下貼在牆壁上方的那根鐵管。兩名警察架著閆希軍來到鐵管下,他們打開他一隻手腕上的銬子,命他緊貼著牆壁站直,把手銬的一端甩過鐵管,拉直了閆希軍的兩臂,銬子的一端距離他的手腕還有8、9厘米。
“站直了!”警察喝到,並踢了他一腳。
閆希軍高舉雙臂,盡量地把身體拔直。抓著銬子的那名警察猛地一拉,閆希軍“噢”的一聲不由自主地墊起雙腳尖。警察“哢嗒”一聲把閆希軍的這隻手也拷了上去。這樣,他墊著雙腳,像一件衣服似的被掛在了暖氣水管上。這一招他們管它叫“蕩秋千”。屋裏隻剩下閆希軍一個人吊著,房間門口的外麵,吊他的那名警察溜溜達達地抽著香煙,另外兩個出去吃晚飯去了。
房間裏很安靜,公安局裏的很多人都下班回家了。牆上掛著一個簡陋的黑四方框鍾表,秒針“嗒、嗒、嗒”地一跳一跳著。閆希軍時不時地看看門口的警察,在看看這個破表。那人溜達了一會,進屋後竟然把閆希軍坐的那個鐵椅子並在三張木椅邊,躺在上麵頭枕著兩手睡起覺來,也不知道他真睡還是假睡。
閆希軍望著那個表,過去了有十五分鍾,他明顯感覺胳膊和腳掌酸麻起來。又過了有15分鍾,他感覺這兩個部位疼得很。這時那個老鼠須和那個年輕警察進來了,躺在椅子上的這位就出去了。老鼠須敲起二郎腿坐在桌邊,兩臂支在桌麵上,一手拖著尖下巴麵對閆希軍:“喂,你想起來什麼就說一下啊?”他那三角眼露出譏諷的笑意。閆希軍咬了咬牙,心裏想:堅持一會,天黑了後,他們總要下班的,總會把我放下來的。這時候天已經開始昏暗了。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閆希軍高舉的兩臂--雙肩處仿佛開始慢慢撕裂一般。兩隻手腕上的不鏽鋼箍深深勒緊了皮肉裏,他覺得那個地方像刀割一樣,兩隻腳掌上的酸麻感已經過去了,代之以腳底板抽筋般的疼痛。他覺得自己好像要忍不住了,嘴巴不斷得噝噝地抽著冷氣。
老鼠須眯縫著小眼睛,微笑著對他抬了抬頭,“嗨,受不了可以說一聲。”閆希軍理解成受不了說一聲後他們會發善心把他放下來了。這三個家夥互相對望一下,臉上露出了笑容,三個人笑眯孜孜地望著他,其中一個家夥還掂起了二郎腿。旁邊疊著腳的那家夥還不停地晃動著兩腿。閆希軍這個恨哪:你們他媽地看我熱鬧呢,老子能聽你們的?走著瞧吧!
又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閆希軍肩膀上的撕裂疼已經大大地擴展開來,肋下、肩膀、後背都跟著疼痛異常。抽筋的腳底板帶動著小腿兩側肌肉一同抽動起來,似乎再也沒有力氣撐住了。他念頭一閃,腳底下就鬆懈起來,全身重量全都懸在兩隻手腕上,他感覺手銬一下子壓進骨頭裏去了,是那種突然劇烈地鑽心疼痛,他趕緊重新踮起兩腳,但整個腳掌和小腿都在抽筋,居然不聽他大腦指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