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公安局的職工們開始議論起他來:今天龔國斌帶了一塊上海牌手表,明天龔國斌買了輛鳳凰牌自行車,後天還看到他抽高級香煙。這話傳到局長的耳朵裏,他感到很蹊蹺,覺著這裏麵有問題。這天,他把龔國斌叫到辦公室,他請龔國斌坐在他辦公桌對麵,掏出煙盒給了龔國斌一隻,等他自己在揀煙的時候,捏著空煙盒,故作驚奇地說:“耶,沒有了?”龔國斌趕緊掏出自己的香煙,揀出一顆雙手遞過去。局長一看這香煙果真是比自己抽的那個要好,要貴,再一看戴在龔國斌手腕上的那隻手表,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兩人都落座,吐出一口煙圈後,局長裝作很關心的樣子問起龔國斌的情況,諸如工作滿不滿意啊?一個人生活怎麼樣啊?老家那頭都有什麼人啊等等。龔國斌自然回答工作很滿意了--他現在已經愛上了夜行大盜的生活,再讓他當刑警他還不願意了呢。
局長在談話的過程中,時不時地瞄一下他手腕上的那塊表。虛情假意的客套話拉呱完了後,便沒什麼可說的了。沉默了一會,局長問他最近請假都在忙什麼呢?他說他去外地檢查身體去的。局長借口有事就結束了談話,把龔國斌打發走了。
龔國斌前腳一走,他讓人事科的幹事把龔國斌的檔案拿來,他一邊翻看著一邊在大腦裏回想龔國斌手腕上的那塊表。那塊表看上去很精致,應該是上海牌的吧?突然,他想到了:有一次開會,是旗長組織的,當時旗長拿起文件傳達時,他手腕上戴的那塊表與龔國斌戴的這塊一模一樣。局長趕緊把刑警隊長叫過來,命他帶兩個人到龔國斌住處仔細搜索,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打開檢查一下。“你肯定能找到東西的”這是局長的叮囑。刑警隊長領命而去。
過了半個小時,刑警隊長回來了,說除了龔國斌個人的一些東西外什麼都沒看到。這局長有些不相信,親自帶著這幾個人再次來到龔國斌住處,東看看、西看看,把房間所有的角落都掃個遍。他讓人掏火爐底下的爐灰(我們那裏的火爐是磚泥砌成的,在爐子的底部地下挖出一個方形洞,平時就用這個洞裝煤灰,煤灰滿了後掏出去扔掉),整個煤灰都掏出後,發現爐洞底下的側麵有一塊磚頭有點鬆動,這塊磚頭不費吹灰之力就被取出來了。他們把那捅煤灰的鐵鉤伸進去勾來勾去,竟勾出個鐵皮盒子來,打開一看,裏麵有三塊手表和麵值不等的很多現金。
局長立刻下令逮住龔國斌。幾個人跑到公安局裏,找來找去都沒有龔國斌的影子。局長一個電話打到分管政法委的書記那裏,很快,全城戒嚴,武警都出動幫著搜查龔國斌的下落。這時已經天黑了,出城的各條路口全部封住。一整夜,所有警察和武警們針對路口附近的房屋,一家一戶地叩門問詢。
第二天,他們在出城不遠處的公路邊--距路邊五百多米的地方發現了龔國斌那輛新買的鳳凰牌自行車。公安局一方麵要求這條公路沿線的警民協助緝捕龔國斌,一方麵按照丟棄自行車哪個方向的草場一路追尋下去。這是一片坑坑窪窪沒有路的草原,吉普車走起來很慢。
原來龔國斌在同局長談完話後,立刻腳底抹油溜了。他甚至都沒回去拿那些贓物,盡管住處與單位騎自行車隻有十幾分鍾的時間。龔國斌出了城後,把自行車丟在路邊,然後按照丟棄自行車的反方向,折返回來,圍著縣城的郊區處繞了一半,連夜走一條與公安局追捕完全不同的方向。(他們向南,他向東)他是在完全無路的草甸子裏走的,連續走了三天三夜,步行三百多裏地,來到一個比我們這個城市還小的地方。這一路沒有人看到過他,應該是他刻意躲避人們吧?特種兵的素質,使他在深秋的高原上度過了沒吃沒喝的三天。
龔國斌就此消失在公安局的視線裏,從他住處搜索到的一塊手表是我們當地一位局長的,公安局依此對他發出了通緝令。他的老家在外省一個貧窮的農村裏。雖然當地警方一直監視著他家,但直到他落網,他從沒與家人聯係過,他父母亦不知道他的事情。
不過,通過公安局內部通告的一些全國性盜竊大案,這些人還多少猜出一些他的行蹤。他逃跑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在遼寧某市一位刑警家裏被盜走了一套警服和一隻五四式手槍,隨槍還有二十發子彈,作案手法與龔國斌所做的一致。在他出逃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在河北某地的市長家裏,有人深夜入室盜竊,恰好被市長起夜時看到,還沒等市長呼喊,那人迅速把這位市長打暈在客廳裏,市長夫人在熟睡中也被他打得深度昏迷。他家裏所有財物被小偷席卷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