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適應社會(1 / 1)

中午,我媽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餐,正要落座時,我家大門口進來一位五十開外的老人。我爸媽趕緊出去迎接,並讓我叫他陳大爺,說我這個案子多虧了他幫忙。這位陳大爺過來主動與我握手寒暄,特別親切、隨和。

原來陳大爺是住在我家前幾排房的鄰居,當他聽說我們的事後主動找來,講他有朋友在中級人民法院,願意通過關係幫我們打這個官司。我的父母很高興,通過他送了兩次禮,最終達成這樣的結果。瞧瞧,攤到官司時,你希望法律給你一個公正的結果。但如果你遇到的對手很有勢力,你不順應潛規則,你就會被潛規則害了。盡管你隻是為了求一個公正,但在很多情況下,公正是掌握在背後那些人的手裏。在中國這個社會裏辦事,沒關係真的不行。

第二天,我跑到公共浴池洗澡,自從我進了監獄後,在裏麵九個月的時間裏我從沒有洗過一次澡,我覺得身上的泥巴都結成塊了。在監獄裏,每天給我們的水都是限量的,連洗衣服都隻能在夏天,平均半個月才洗一次。哪有多餘的水給我們洗澡啊?盡管我們當地從來不缺水。還好我們那裏一年四季始終很幹燥,否則半年下來不洗澡,身上的感覺真是令人難以想象了。站在淋浴頭下,我發現我的肚臍眼裏有很多泥巴。在天最熱的時候,我們這些人出汗時,都喜歡用手搓肚皮、胸脯,搓來搓去,便會像濟公一樣,搓出一個黃豆大小的泥丸來。

當我伸手洗著我的那杆槍時,突然覺得那地方一碰就疼,我小心翼翼地把皮翻過來,好幾塊黑泥巴藏在裏麵,也難怪它會疼。九個多月了,我都沒有為這個家夥清洗了。在那段時間裏,這個家夥一直像嬰兒一樣安靜地睡著,在那種扼殺情欲的環境裏,它已經被遺忘了。

第三天的下午,我讓我媽做了很多菜,我又買了很多水果,用纖維袋裝得滿滿的,馱到自行車上來到監獄門口。遠遠的,還沒走進大門,程科長衝著我一頓喝罵:

“幹什麼的?想死啊?”

及至我走到跟前,他看清後,才緩和地說:

“你怎麼又來了?這個地方有什麼好來的?”

我向他解釋了原因,留下那袋食品轉身就走。他說的沒錯,這個地方有什麼好來的呢?最好是永遠都不要來。承兌了諾言,完成了任務,我一身輕鬆。

出獄以後,很多親戚和朋友們都跑到我家來串門,看望我究竟怎麼樣了。往往剛一見麵,就發感慨:“耨,你這臉色這麼白啊?”是啊,常年處在少見陽光的地方,又加上營養不良,沒地方鍛煉,這臉色還能不白麼?從這種監獄裏的人呆長了一出來,臉色基本類似於灰白。

在起初那十幾天的時間裏,我聽他們聊著一些事情時,表麵上看,我這人說話、看問題很正常,但時不時的,聽著聽著我就有些反映不過來,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呢?我要尋思良久才能理解。這樣,往往他們接下來所說的話中有很多我沒聽進去。有時我回答問題時便會怔怔地呆住,或答非所問。我處於這種反應遲鈍、理解障礙之中。親戚和朋友們並沒有取笑我,我想,他們背後可能會說--智湧蹲監獄,蹲得有點傻了吧?

我以為,一個人被置於沒有學習機會、沒有娛樂機會、沒有書報、電影、電視、電腦等信息了解的環境。很少有人與其溝通,沒有勞動,整天無所事事地處於發呆狀況。被這樣封閉的時間越長,那這人的智力下降的越多。這也不難理解為何很多被長期勞改的人們,出獄後很難融入社會的原因了。

還好,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我便跟上人們的節奏了。

剛從監獄出來的那段時間,每當我走路稍微一長,兩腿就綿軟發飄,長期沒有活動,人的體能便自然下降了,我開始每天鍛煉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