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宮女,即便“親近”如武然和貼身服侍了她幾十年的莫姑姑,也早被打發了出去。
一時間,偌大的宮殿內室裏,唯有郭太後和霍阿嬌兩人。
霍阿嬌本是怒氣衝衝而來,隻想讓自己的姨母為自己出氣加解難。
可沒想到,郭太後什麼話也沒說。隻是讓她跪著自己說,說完了後又不讓她起來。
郭太後自己氣定神閑地高高坐在霍阿嬌前方,那張專屬於太後的鳳塌上坐著。
這個如十幾個蹴鞠場一般大的宮殿,這時候能聽得到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
霍阿嬌明明就有滿腹怨氣。可隻是跪在郭太後麵前,就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
明明已經入夜,郭太後的殿裏又總是冬暖夏涼,可霍阿嬌的頭上硬是逼出了一頭冷汗。
“這樣的霍驚鴻,很好。阿嬌,你有些地方還不如她,以後該好好向她學習才是。”
聽了郭太後這樣的話,霍阿嬌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收,整個人如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跪在麵色沉沉的姨母郭太後麵前,瑟瑟發抖道:“是,是阿嬌錯了。”
郭太後看到霍阿嬌嘴裏說著錯了,麵上卻依舊懵懂。
她笑的笑意如掛在冬日夜空中的寒月,又冷又淡,道:“說說,你錯在哪兒了。”
霍阿嬌心中自是憤恨不已。若是往常,郭太後對於敢冒犯自己郭氏的女子,早就下令亂棍打死。
今天,聽了霍驚鴻性情大變,對自己和皇帝哥哥都出言不遜。
姨母眼睛中卻流露出幾分欣賞。想到這兒,霍阿嬌心裏頗有幾分委屈,幾分恥辱。
之前就算礙著母親,姨母也從沒有給過自己那欣賞的目光。
從小,姨母總是麵如暖陽,眼裏含著玄冰對自己說:“我們郭氏的女兒多得是。若不是你的年紀最適合,這皇後的鳳冠可未必會戴在你頭上。”
姨母每說一次這樣的話,她都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懸在了嗓子眼上。撲通撲通地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被姨母踩在腳下變成一灘屎都不如的爛泥。
她人前是尊貴的太後外甥女,鐵板釘釘的皇後,這個皇宮未來的女主人。可人後,她卻根本連郭太後身旁的宮女武然和莫姑姑都不如。
她知道,自己隻是郭太後的一枚棋子。她也總是戰戰兢兢地恪守著棋子的本分,連睡著了都不敢忘記。
可霍驚鴻卻一再挑釁她的底線。先是奪走她在人前的麵子,後來是奪走她皇帝哥哥的目光,現在連她嫡親的姨母,也要舍棄她嗎?
不,極度的恐懼給了霍阿嬌無限的勇氣。她終於道:“孩兒錯在,身為姨母的親外甥女,卻沒那個本事籠絡住夫君,反而被那狐媚子奪去了夫君的心神。”
“放肆。”郭太後藏於心中幾十年,無人敢提及的隱痛頓時被人戳中,猶如龍之逆鱗被人所觸。
她猛地一下站起,怒氣如狂風過境般對霍阿嬌道:“誰告訴你這種昏話。哀家和先帝是伉儷情深。先帝隻是礙著哀家的母族太過強大,所以才沒有冊立哀家做皇後。可他立了哀家的兒子做太子,由此可見先帝最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哀家。不是薄氏那個賤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