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恒親王府至英武侯府,一路侍從、嫁妝等物,實乃真正的紅妝十裏。又因昨夜裏下了雪,道路兩旁尚有未化的積雪,紅白相襯,有如畫中之景。
除去恒親王府陪嫁金銀玉石、房屋地契,往日與寧宛相熟的姑娘、各府的夫人又各有添妝,浩浩蕩蕩竟是整條街都站不下。
那場麵有如當年如意公主出嫁,真正是風光無限。
這廂頭起已到了英武侯府門前,那廂隊尾的人才從恒親王府出來。這一路上沿街的百姓隻見許多隨從小廝抬了各式各樣的箱子,許多人恐怕終其一生也賺不來這麼多的銀子。
且說寧宛乘著軟轎,到了英武侯府門前,聽得外邊讚者唱祝詞,複高聲道:“落轎!”
這便是到了,寧宛隻覺轎子穩穩落了地,她便起身。
此刻轎外麵,落花掀了簾子,伸出手去,扶著寧宛出了轎。另一邊落雪則將手裏的紅綢奉至寧宛手中。
紅綢兩頭,為兩位新人,那一廂,燕淩遠已下了馬,正立於原地靜靜等著她。
寧宛因蒙著蓋頭,隻能看見腳底的路,又怕摔倒,隻得緩緩從轎中出來。落花落雪兩個連忙將她裙裾整理妥當,這才扶著她往前走去。
到了英武侯府,寧宛更為緊張,隻覺得心都要跳了出來。她緊緊攥著手裏的紅綢,明明知道那一邊就是燕淩遠,可還是怕她因走得太慢而落下。
燕淩遠自然早將流程熟記於心,這會見寧宛步子比之前還慢,便猜測是因蓋頭並婚服,不敢太快。於是他也便慢下了步子。每到遇門檻處,便停下回身看著她。
寧宛早不記得是走了多遠的路,隻覺得越是要到了,越是腦袋裏一片空白。
等又進了一處屋子,總算停了下來。
此處便是英武侯府宴客的正廳,上首坐著英武侯燕舸和英武侯夫人孫芳惠,旁邊有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依序而坐,又有兩府上隨從,立侍者眾。
便聽讚禮唱:“拜興!”
新郎新娘二人先向天地而拜,謝天地共鑒之恩。
讚禮又唱:“拜興!”
此一回,燕淩遠和寧宛二人麵向英武侯和侯夫人行拜禮,此為謝父母養育恩情,並新婦入門之禮。
讚禮再唱:“拜興!”
這一回,燕淩遠同寧宛相對而拜,乃是從今後夫妻和睦,共度此生之見證。
三拜過後,新人平身,又有讚者在前引導,燕淩遠先行,寧宛隨其後,兩位新人往燕淩遠院中。
入席眾人複起身,跟隨而至。但見屋內已布置妥帖,新郎席於東,新娘席於西,待進屋後,兩人相對,福禮入座。
有執事奉上喜秤,燕淩遠將喜秤拿起,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輕輕將寧宛的蓋頭挑起。
這會眾人自是鼓掌祝賀,寧宛先時在蓋頭裏,並不知外麵情況,如今瞧見燕淩遠正在她對麵,周圍俱是前來祝賀的賓客,一時更為羞怯,隻微微低著頭,也不去看燕淩遠。
燕淩遠未曾想到她今日如此明豔,竟愣了一瞬,還是平安偷偷碰了他一下,這才趕忙將喜秤交還執事手中。
寧宛此時肌膚勝雪,麵帶紅暈,有如隱匿冰雪之中一朵含苞的梅花。燕淩遠覺得,自己比從前的每一次都更為緊張,好似她近在眼前,可他反不敢觸碰。
那姑娘實為嬌軟,他隻想捧在手心裏,想來這一日顛簸,外邊又冷,她本就畏寒,定是冷壞了。
燕淩遠思及此,又覺得極為心疼,隻想這些禮數快些結束了,好讓她休息一番。
隻是一應儀式乃是早先就定好的,因是奉旨成婚,更細致許多。
此一時,落花落雪奉食案,置於燕淩遠麵前,燕淩遠身邊的平安、平福奉食案置於寧宛麵前。
讚禮高唱:“斟酒!”
落花便斟酒,奉至燕淩遠麵前,燕淩遠接過飲盡。另一邊平安斟酒,奉於寧宛麵前,寧宛自拿起酒杯,亦是一飲而盡。
讚禮又唱:“進饌!”
這次為執事奉上早已備好的糕點,燕淩遠和寧宛二人各吃了一口。
待食畢,落花和平安兩人各自以巹斟酒,分別奉與燕淩遠和寧宛,兩人接過巹同飲,以示日後結為夫婦,同進同退,永不離分。
飲酒後,兩人複起身,麵向眾親友。同牢合巹之禮畢,讚禮高唱:“答謝親友!”。
燕淩遠與寧宛二人同眾人行禮,感謝眾位大人、夫人前來,又並眾人送上祝福之語。如此親迎之禮便算結束。
禮畢後,由讚者相引,眾人仍回正廳中開宴。燕淩遠入席中,與眾人同樂,寧宛則入臥房等候。
席間,又有寧王、如意公主等眾人送上祝福,燕淩遠的一眾好友同飲同醉,不再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