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年幼時與沈煙相識,後者被送入長平伯府不久,他也跟著來了府裏。”顧秦簡明扼要,“他是情根深種,不過沈煙一心向上爬,很少搭理他。”
“原來父親早就知道了,隻是因為陛下才一直沒有發作,就算鐵證如山,也不能將她掃地出門?”顧雲聽挑眉反問,“還是因為,不想讓這不知廉恥的一家三口心想事成?”
就顧雲聽而言,她覺得兩個理由或許是兼而有之。
顧伯爺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
“陛下對我們懷疑已久,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可是父親,這就像是懸在長平伯府頭上的一把刀,隨時都可能落下,這未免太過被動了。”
顧雲聽思忖片刻,道,“他們現在不動長平伯府,一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二來,也是對您在朝堂和民間的聲望還有所忌憚。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等陛下真的下定了決心,要鏟除我們,那麼就算沒有理由,也不會阻礙他的計劃。”
顧伯爺為了平息皇帝的懷疑,一直在朝中保持著中立,不僅早早地歸還了兵權,還對玩弄權術之人避如蛇蠍。就算太子和四皇子都屢次三番地向他拋出橄欖枝,他也一直都沒有接受。
可就算是出於無奈,顧雲聽也不喜歡這樣受製於人。
被動地任人宰割可不是她的風格,可顧秦殺伐多年,也不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顧雲聽心念一動,忽然想起了什麼,問:“父親可是有什麼苦衷?”
比如是因為昨夜她在這件書房外偷聽到的……
裴江上。
“是,這件事,為父原本答應了你外祖,絕不告訴你,可是而今的局麵……唉。”
顧伯爺歎了口氣,“你可知,裴江上是何人?”
“觀梅宴上,太子曾說起過此人,似乎是我的外祖?”
“對,同時,他也是太宗皇帝的嫡長子。”
“……”
果然。
顧雲聽心下一沉,隱隱有了些猜測。
“太宗皇帝的嫡長子,不是先帝麼?”
“如今的皇室,並非太祖皇帝的血脈。”
顧伯爺搖了搖頭,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若是顧雲聽再退開幾步,幾乎就要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當年聞良皇後還是聞貴妃時,誕下了太宗皇帝的嫡長子楚靈閬,太宗皇帝便將她冊為皇後,楚靈閬也就被封作太子。”
“誰料有人與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勾結,幾次都對小太子痛下殺手。那時朝局動蕩,聞良皇後生恐不能保小太子平安,便命親信暗中將他送往藩地的陳王身邊。”
“陳王?”顧雲聽問。
“後來藩王叛亂時,你外祖一人退敵兵千萬,所退的兵馬正是由小陳王率領。陳王妃與聞良皇後是手帕交,感情深厚。唯有將小太子送往陳國,她才能安心。與此同時,她從民間找了一個年紀相仿的孩子留在了身邊,代替小太子留在宮中,並將他撫養成人。”
顧雲聽愣了一下。
“小太子就是外祖,而這個孩子就是先帝?”
“不錯,後來朝中逐漸安穩,聞良皇後也揪出了幕後黑手,將那人繩之以法,這個秘密也一直都沒有被解開。直到有一日各地藩王進京麵聖述職,陳王妃夫婦知皇後與小太子多年未見,同情她們母子不得相聚,便將小太子一起帶到了京城。”
“可聞良皇後這麼做,太宗皇帝不知道吧?若是知道,他一定不會允許皇室血脈被混淆,應該早就將小太子接回宮中了。可若是不知道……聞良皇後此舉,無異於欺君啊。”
顧雲聽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道。
聞良皇後一生貞烈,臨危仍冷靜睿智,不少事跡在梨園中至今都有人傳唱,卻並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傳聞。
不過她也聽楚淩霜說過,聞良皇後是在藩王進京的那一年,死於宮中的一場大火。
這中間,莫不是另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