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弦越往上走,布置就越奢華富貴,不過相對的,人也就越少。
雖不是頭一次進來,不過白天的十三弦和夜晚的本就有所不同,何況昨晚她為了不驚動守衛,都是往橫梁上走的,哪有這樣光明正大的參觀來得賞心悅目?
連賬簿都捏在顧雲聽手裏,這十三弦也沒有什麼地方是她去不得的了。曲成雙索性帶她去了頂層,卻不是書房,而是一間擺放著各色賭具的屋子。
上來的路上曲成雙一句話都沒說,擰著眉頭不知在琢磨些什麼,看樣子,現在是總算打定了主意了。
顧雲聽站在賭室門口,環顧著空無一人的屋子,隱隱猜到了她的想法。
“怎麼,怕了?”曲成雙見她遲遲不動,不屑地輕嗤。
“那倒不至於,”顧雲聽笑了笑,“曲老板是想和我賭?”
腦子倒是還算活絡。
曲成雙想著,冷笑著點頭:“對。”
“賭注呢?是賭這座樓,還是賭某個人?”
“樓有什麼好賭的?像你這樣的大小姐,我就是雙手把這座賭坊送到你手裏,憑你,管得了麼?”
她的語氣極為嘲諷,若是換了別人,顧雲聽難免要暗中刺她幾句,不過也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麼,對著這個曲成雙,她有的是耐心。
或許是因為她心情好?
顧雲聽彎了彎唇角,笑如春風迎麵,楊柳拂水:“管不了,還得勞曲老板多費些心思。”
打理的事交給曲成雙,盈利的錢,抽一半拿給葉臨瀟,剩下的就都是她的。既然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拿錢,又何必搶出風頭,吃力不討好?
“哼。”曲成雙見不得她這種遊刃有餘的態度,冷冷地道,“我也不欺負你,三局兩勝,若是你贏了,人歸你,樓也歸你,我白替你管這盤口,到了年底一分紅利都不要。若是我贏了——”
“如何?”
“人歸我,你從此回你的長平伯府當千金小姐,別來摻和我們的事。”
這是拿一個大活人的心做籌碼?
人心深得很,就算她們之間定出了勝負,難道就能憑此掌控了一個人的心了麼?
顧雲聽想著,卻挑了張幹淨的桌子放雀籠,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道:“可以,賭什麼?”
“你會什麼?”曲成雙態度輕蔑。
她就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
想來也就是這些養在深閨裏、沒怎麼見過世麵的千金小姐,才會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怎麼會,不如簡單點,擲骰子吧,比誰的點數大,一局定輸贏,可好?”
顧雲聽道。
她會的其實不少,不過顧雲聽畢竟是長平伯府的大小姐,賭得太精了不合適。
曲成雙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一言不發地取了兩個篩盅,又將其中一個按在桌麵上,隨手一滑。
她用力極巧,篩盅借著她的力道滑到了顧雲聽身前,正好停住。
一局定輸贏?這顧三小姐本事沒有,膽色倒是不錯!
那就讓她知道知道,“死”字怎麼寫!
“你我又不是賭錢,那些繁複的技法就不必了吧,最小三點,最大十八點,多一點少一點都不作數,原本感情之事就不能強求,這樣就當是聽天由命,如何?”顧雲聽淡笑著提議。
她沒有內力,若是曲成雙想傳說中那樣用內力將骰子碎成兩半,她豈不是輸定了麼?
顧雲聽倒也沒有那麼在意這些賭注,但是她也不喜歡沒有意外的輸。
曲成雙料定她耍不了什麼花招,也不想太仗著自己的賭技欺負人,否則就算贏了,也不見得光彩。
何況若她真的隻是憑技巧勝了顧雲聽,在那個人麵前也說不過去。
“就這麼定了,一局定勝負!”
曲成雙說著,手腕發力,將篩盅裏的三顆骰子搖晃出悅耳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