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勻老人手上痛得意誌恍惚,卻又不能索性暈死過去了事。麵前這個容顏明豔動人的少女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鑽入了他的耳朵裏,令他不寒而栗。
僅從這些線索就猜到了這麼多事,眼前這個究竟是什麼人?
真他娘的晦氣!
讓他對付這樣的人,卻隻給了他五百兩!
“看來我猜對了,”老叟半個字都沒能說出口,顧雲聽就已經從他的神情裏窺見了不少心思,“目標這麼大,背後的人一定不會親自與你這把刀接洽,這樣吧,我也不問你真正的幕後主謀是誰,你將那五百兩銀子的所在供出來,我饒你一條生路,把你送回刑部,可好?”
送回刑部還是饒他生路?
顧秦愣了愣,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是死囚,送回刑部就是死路一條,騙人也該編得像一點。”顧老太太冷笑著,大概是在提醒那老叟不要上當。
她也不是個瞎的,或許心裏比誰都相信顧月輕不無辜,隻是選擇包庇罷了!
“祖母說笑了,刑部才是他的生門。”顧雲聽笑了笑,“關押死囚的可是天牢,守備森嚴,功夫再高的人進了那裏,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逃出去,何況這位鈞勻老人在父親手下連三十招都走不完。他是怎麼從大牢裏逃出來的,又是怎麼拿回他那兩把拂塵的?”
“他背後——是朝廷?”那顧雲聽怎麼還敢這樣對他?!不怕朝廷動怒,牽連長平伯府麼?!
“如果是朝廷,又為什麼要對付宮裏的娘娘?隻能說真正要雇他做事的人有權有勢,那人不惜冒險將他放出天牢,大概就是因為有些事隻有他能做,所以眼下大事未成,如果他回了天牢,他背後的人勢必會再保他一次,不就是生門了麼?”
顧雲聽停下了用狼毫擊打關節的動作,看著他似笑非笑地道,“所以這位‘道長’,你告訴我錢在哪裏,找上你的又是什麼人,我給你一個機會活命,這個買賣對你來說不虧,你不考慮考慮麼?”
老叟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顧雲聽拔了他嘴裏的布團,後者抿了抿唇,啞聲無力地道:“錢在李氏錢莊,票據埋在出了錢莊左拐進巷子的第八棵樹底下。”
“找你的是什麼人?”
“是個黃毛丫頭,和我沾點遠親,前幾天在街上見過一麵,昨天下午她拿著錢到鳴雁寺來找我,讓我幫她家小姐殺一個人。”
“那丫頭叫什麼名字,是什麼長相?”顧雲聽嗤笑道,“我真心誠意和你做買賣,你一句遠親就想把我打發了麼?”
“我真不知道她在這裏叫什麼名字!隻知道家裏人喊她阿窕,大概十七歲了,身形和你差不多高,稍稍更胖一點,人看著偏黑,左邊額頭上有一粒痣。”
顧伯爺與顧雲聽對視了一眼,鬆了桎梏著老叟的手,去了門外吩咐人立刻去查。
老叟見他一走,立刻想逃,卻被顧雲聽一腳踢了回去,倒仰在地上,四肢都使不上半分力氣。
“你對我做了什麼?”老叟緊皺著眉頭。
“沒什麼,隻不過是手上穴位多,你這雙手被傷成這樣,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是修養不回來的了。”
顧雲聽抿了抿唇角,笑意清淺而無辜。
說幾個月還算是樂觀了,得用好藥養著,才能勉強自己動手打理起居。否則,這傷勢一旦拖得久了,就是遇上能續筋生骨的神醫都難恢複。
不過他大概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他用的武器是兩柄拂塵,用的都是手上功夫,可是如今手廢了,那個幕後之人保全他也就沒有了意義。那個人不會再救他,而他又逃過一次獄,刑部的人必然會對他嚴加看管,而且執行之日也不會拖得太久了。
顧雲聽這一手,不是放虎歸山,而是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