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聽收到曲成雙暗中送進宮來的消息,心中便有了幾分把握。
陳國與長平伯府有些淵源,恰選在這個時候陳兵邊境,本來就有些微妙。退一步說,就算往日情分都一筆勾銷也無妨,顧伯爺在西南的勢力自然會為此竭盡全力,而那顧川言原本也不是泛泛之輩。更何況如今楚江宸正急需穩定邊關以安民心,更不會允許有人在此時從中作梗。
畢竟比起更為強大的霆國而言,西南小國更容易平定,照眼下的局勢,若是要逐個擊破的話,自然是先定西南再安西北。所以無論是人手還是糧草,都不會短了顧川言那邊的數量。
這一戰若是能贏下來,至少短時間內,顧家的危機就可以解了。
在顧川言到達之前,鎮守邊城的是鎮國老將軍麾下一員年輕將領,雖文韜武略也不見得差,可畢竟缺了一股子氣。
再者鎮國老將軍數年來都奉行的是明哲保身之道,為了保下年輕氣盛的弟子們不受君王猜忌,故而傳道授業總是點到即止,很少提到什麼兩軍交戰的經驗。而等上了戰場,這些小將軍們就都露了短。
這些小將軍們倒也不見得是不行,或是性格上有什麼不好,有些隻是自小養尊處優,甚至連血都沒怎麼見過,平日裏再怎麼刻苦,真到了修羅場上,才知道往日那些和戰場廝殺比起來都隻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西南諸國來勢洶洶,轉眼便攻下了兩三座城池,打得守軍都應顧不暇,直到小將軍們適應了狀況,才勉強有了些許好轉,但對麵領兵的都是老將,更有幾位年長的,還是當年那場藩王之亂裏隨著藩王出走的新銳將領,對這些場麵都早已司空見慣的,經驗也更為老到。
顧川言初到邊關,一時也有些不敵,隻能與眾多小將們一同死守太平城,血戰數日,總算將大軍打退,並設下計策剿滅了對麵的幾百精銳。
對此,陳王倒是絲毫都不心疼。
橫豎打先鋒的也不是他們陳國的人,而是其餘諸國中有野心的王派出來試圖搶占先機的,雖偶爾也覺得有些可惜,但畢竟不是一路人,死不足道。
隨後祁國大軍略休整後追擊,逐漸扭轉了局勢,收複一座城池,但隨之西南援兵趕到,又往回攻城。
這天入夜。
西南盟軍暫且休戰,於三巡城外數十裏處紮營。
一道黑影自三巡城高聳的城牆上躍下,用鐵鉤索攀著牆麵悄然落至城外,消失在起伏延綿的兩山之間。
盟軍大營內四處都已經歇下了,巡邏的士兵按照布防圖的路線值守。
黑衣人小心避開耳目,鑽入了一頂營帳之中。
營中還點著燈燭,一中年將領著玄色中衣,坐在燈下翻閱山林地形圖。
這是陳國大將趙涪陵,此番兩軍交戰,率援兵趕來的正是他。
趙涪陵瞧見有人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下意識地抽出了擺在桌案上的佩刀。
“趙伯叔父且慢,是我。”青年笑意盈盈地扯下了麵巾,輕聲道。
此人劍眉星目,俊朗非凡,剃去邋遢的胡須後,他那冷硬的麵部輪廓更為清晰,與顧伯爺有六成相似,餘下四成,是將那幾分儒雅都化作了寶劍出鞘的鋒利。
趙涪陵愣了愣,大喜:“川言!你小子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