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愣了一下。
“你看吧,明明還有生意呢,這麼早關門,分明就是偷懶!”小童子碎碎念著,起身去開門。
葉臨瀟垂眸,擱下了茶盞,另揀了一個新的杯子,倒了熱茶。
門外站著的自然是顧雲聽本人。
“怎麼這個時辰來,又不擔心被別人發現了?”葉臨瀟將詫異的小童子推去了後院找林大娘他們問晚飯吃什麼,話是對顧雲聽說的。
外頭的風雪雖然停了,卻仍舊天寒地凍,路上迫不得已出門的行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恨不能將眼耳口鼻全都捂起來。所以盡管顧雲聽用鬥笠掩著麵,走在大街上也是分毫都不惹眼的。不過她來的路上又著了風,原本就病懨懨的了,這會兒就越發麵色蒼白,額頭卻滾燙。
顧雲聽反手關了門,丟開了鬥笠,就勢向後一靠,倚在門板上,想略緩解這一陣頭暈目眩。
“怎麼了?”葉臨瀟看向她,心下一沉。
“病了,來找你撒嬌的。”顧雲聽隻覺得睜眼都有些費力,視線之內,具是暗色不知名也沒有具體形狀的雪花點。
“……”
虧她還能保持著清醒一路走到這裏來。
葉臨瀟一時抿著唇沒言語。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本想責備一句“病了還不好生歇著,到處亂跑做什麼”,可又聽見對方說是因為病了難受,所以特意來見他,便又莫名覺得有些甜意。
生病該是要吃藥的,宮裏什麼藥沒有,偏偏出來找他。
所以,原來他是藥麼?
在心疼與歡喜之間沉浮,葉臨瀟沉默地將那靠在門板上可憐兮兮的人抱了起來,輕輕安置在他的那張搖椅上,又因為擔心搖椅晃動加重她頭暈的症狀,便取去了一本高度適宜的書墊在椅子底下,將那搖晃的空間都卡死了。
“怎麼病得這麼厲害,宮裏的太醫都是死的麼?”葉臨瀟診過脈,眉心緊皺。
“倒也怨不得他們,”顧雲聽閉目養神,“藥是定時煎好了送來的,隻不過最近正是選妃的要緊時候,各方的人都蠢蠢欲動,有人惦記著我手裏那枚鳳印,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在送來的藥裏加了一些不大好的東西。那還隻是我發現了的,而沒有發現的或許還有更多。所以藥都沒有吃,拖了幾日,就……咳咳!”
她說著,禁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如果隻是生病的話,或許還有不藥而愈的可能,可是如果是吃下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送來的藥湯,隻怕是等她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其中的緣故。平日裏的飲食都有專人檢查,況且顧雲聽對這些毒物本就敏銳,所以並不會構成什麼太大的威脅,可“趁人病要人命”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
“我這一年的傷和病,加在一起都快能趕上別人一輩子的份了。”顧雲聽抿了一口葉臨瀟遞到她嘴邊的茶,頗為感慨地道。
也不必說別人,如果不算受過的傷,隻算病的話,她自己上輩子二十多年也沒這一年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