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這種東西,越是不尋常,就越是應該放在尋常的地方,隨手可以拿到,才不容易丟。”顧雲聽輕笑著,低頭翻書。
“這是為什麼?手裏拿著寶物,難道不該小心藏好麼?”阿薔不解。
她功夫不差,直覺也毒辣,卻像是荒原或是山林中獨處的獸類,不通人情世故,盡管常常能感受到別人的情緒,卻並不明白大多數人的心思。
“既然是來偷東西的,又怎麼會放過箱子?單純來竊取財物的賊,倒也不值一提,怕的是那些與我們站在對立麵的人。若是他們趁我們不備,來翻找證據,自然會十分重視箱籠這些可以藏得住秘密的地方,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這樣隨手放在架子上的東西,他們甚至不會願意正眼去看。”顧雲聽道。
“可是萬一他們就是不信邪,去看了呢?”阿薔追問。
“就算看了,這不也就是一本樂譜麼?”顧雲聽不禁笑了。
“可是譚夫人說這本譜子不尋常。”阿薔固執地道。
“那你可曾看出什麼端倪?”顧雲聽聞言,揚了揚眉毛,問。
“……不曾。”
“所以啊,你為什麼會認為,別人就能看得出來?”顧雲聽道,“隻是隨手放在架子上的一本樂譜而已,不會有人去仔細看的,就算細看,不知情的,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可若是小心藏在箱籠之中,百般遮掩的一本尋常樂譜,別人瞧見了,少不得就要起疑心了。”
阿薔明白過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念才想起來,自己最初的疑惑並未得到解答,便又問了一次:“可為何譚夫人就能一眼看出這本譜子不尋常?”
“她本來就是書宦世家出身,古卷古籍之流沒少看。她們專門讀書的人家,見識自然非比尋常,何況她平日和我相處的時間最多,偶爾我也提過幾句的,看到也就明白了,不稀奇。”
“原來如此,”阿薔想了想,又問,“可這不是樂譜麼?樂譜——不是用來彈琴的麼?怎麼會非比尋常?”
“是曲譜,不過曲譜所述,是兵書。”顧雲聽笑道。
這也是外祖父留下來的一本書,先前抄家的時候,被綺羅悄悄潛進去偷出來,後來就一直藏在醫館裏,她送燕二娘出宮那次帶回來的。
就兵書被裴江上排編成了樂曲,以音律為表相,而其中卻暗藏著排兵布陣之道,有些新奇。是以顧雲聽這個對兵法並不太感興趣的人,也偶爾會翻一翻這書,原本是想著有機會便試著將這部“兵法”彈出來,然而平鸞宮裏卻沒有琴類,又因為去年花朝節顧雲聽在眾人麵前彈過一回琵琶,不想因此而惹人起疑心,故而便一直擱置著,隻在心裏“彈”過幾次。
不過兵法向來與權術都有相通之處,當真仔細去看,又有別樣趣味。所以顧雲聽是從看曲譜看進了領兵之道,也算是收獲頗豐。
“你對這些感興趣?”顧雲聽抬眸看著阿薔的神色,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