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高聲反對。
“凡事都講求個證據,總不能因為時間久,就可以不必證明,那天下人眾說紛紜,豈不是都成了真相?”
“諸位所言極是,倘若沒有證據,自然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地鬧到殿上來。”
除了裴江上留下來的玉佩,自然是不夠的。畢竟玉佩隻是死物,也不可能開口說話。
顧雲聽一哂,抬手擊掌,便有一名年輕的內侍官手捧托盤上來,托盤裏擺著一塊金色錦綢,內侍官走到顧雲聽身邊時,後者取出了玉佩,擺在托盤正中。
繼而顧伯爺與陳王各自取出了詔書與信箋,分別擺在了托盤左右。
眾人都伸長了脖子,好奇不已。
內侍官先是走向了鎮國老將軍,那位最為年長的老大人與他站得近,索性也湊了過去。
二人官職相當,一同翻閱眾人也不敢置喙,更不敢上前,隻能眼巴巴地望著二人的臉色,逐漸從平靜到茫然,再到嚴肅,震怒——
兩人臉上都浮現出怒意,卻反而越發小心恭敬地將兩封書信擺回了托盤上。
“大人,這是——”有人詢問。
“這中間的一枚玉佩,是當太宗皇帝贈與聞良皇後定情,而聞良皇後留給在下外祖,隨家慈陪嫁至長平伯府。老大人與將軍昔年都曾為太宗皇帝心腹,想必並不陌生。”顧雲聽適時地道。
眾人聞言,都盯著兩位老大人的反應,二人都沒有反駁,而是麵向殿上尊位,正麵對著顧雲聽,一禮:“姑娘所言不差,的確如此。”
兩位老者本就集百官矚目於一身,這沉沉一禮,像是某種堅決的表態。
眾人心中一凜,一邊驚詫不已,一邊抓耳撓腮地想看那托盤中其餘兩件“證據”。
顧雲聽正了衣冠,不緊不慢地施還一禮,少見地收斂了那種深入骨髓的漫不經心,眸光也有些嚴肅起來,正色道:
“右側書信,是聞良皇後親筆所書。對於楚靈閬的殺心,她早已有所察覺,故而寫下此信,想召真太子回京,隻是因為心軟而猶豫著,並未將此信送出,卻不料一時心軟,令自己命喪火海。當日鳳儀宮大火,僥幸逃脫的宮女帶著此信送往陳國,後來便留存於陳國王室。”
她說著,又指向另一側:“左邊的詔書,是太宗皇帝臨終所書,藏於龍章宮密室暗格,後來被前去搜找證據的燕氏後人找到。這是一道改立太子的遺詔,太宗皇帝在詔書中言明,是楚靈閬在他的藥膳中下奇毒致使他的病情每況愈下,後來找到了證據,卻已經為時已晚。”
信的存在,是顧川言從趙涪陵口中得知的,而這封詔書,則是行宮那位燕二娘親手交給顧雲聽的。
燕氏替聞良皇後出生入死,身後卻還要替自家主子背負罪名,顧雲聽本來是猶豫不決的,然而燕二娘卻毫不猶豫地替她決定了這件事。
大概這才是世人口中真正的忠?
顧雲聽不怎麼能理解,然而在這樣的自我犧牲精神之前,總覺得莫名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