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著,不識時務的就是“次”。
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趙涪陵反應過來自己是問了一個傻問題,試圖岔開話題,腦子轉了一圈,還真發現了點什麼:“哎,對了,小皇帝人呢?”
楚江宸本該在殿上,而此刻殿內人聲鼎沸,堂下百官彙聚,他卻不在。
“關起來了。”顧雲聽淡淡地道。
“怎麼關起來了?這樣的大事,不就是應該讓他好好看著麼?要不然那小子還覺得自己委屈呢。”趙涪陵道。
“倒也不是‘覺得’委屈,”顧雲聽一哂,臉上沒什麼特別的神情,像是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他本來就委屈吧,孽沒造多少,鍋全是他背。也是命不好,楚靈閬死了也就死了,兩代人的罪全在他一個人身上了,莫名其妙就變成了替罪羊,換你,你不委屈?”
一碼歸一碼,楚江宸在他那個位置上,雖然也禍害過別人,但歸根究底,他的確沒做什麼對不起江山社稷的事。
淪落到這一步,還是因為“父債子償”。
沒必要再落井下石了。
無論承認與否,顧雲聽也的確是心軟了,所以在顧伯爺開始講那段陳年往事之前,就先一步命人將他和李昭鏡都帶回了龍章宮裏。
怎麼處置還沒想好……
那就先關著吧。
……
大勢所趨,任君誠和一眾年輕文臣也不過是垂死掙紮。
何況文人造反三年不成,當相對重要些的人物都站在顧家這一邊時,事情也就已經結束了。
夜色裏的龍章宮,顧雲聽看了無數次,然而楚江宸作為這座宮殿真正的主人,這大概是第一次沉下心來,仔細品嚐華貴庭院悶熱的夜晚。
龍章宮外的守衛都已經換上了禁軍的人。
楚江宸坐在寢殿窗前。
敗時心中百感交集,然而當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平生竟然第一次覺得安寧。
自幼在殺人不見血的人心鬼蜮裏活著,然後扛過了當初“夢寐以求”的責任,為了這份責任夙興夜寐,為了彌補先輩留下的過錯殫精竭慮,裝君子,做惡人,可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手裏握住那些東西,這份責任也不再歸屬於他。
可正當他失去了,也靜下心來之後,仔細回想,好像有很多事,他從一開始就沒弄明白,例如——
他為何要對那個位置夢寐以求啊?
明明那個位置所象征的尊貴和榮華之下,藏得隻是一份注定要蹉跎擔負之人歲月的責任。
……
同樣是夜晚,前殿的燈火仍未熄滅。
任君誠等人已然是得罪了顧家,就算投誠,也注定是不會有多好的結果了,倒不如據理力爭,一意將這些人都打為“亂臣賊子”,倘若將來風水輪流轉,這顧家人治下惹了眾怒,他們便是青史留名的諍臣。
顧雲聽卻偏不打算隨他們的心意:“惡人也總說自己是好人,自欺欺人,難怪小任大人空有滿腹經綸卻蹉跎至今。讀聖賢書都沒教會爾等何為忠義仁孝,既然如此,不妨先去刑部大牢清醒一番,何日清醒,何日再出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