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戰場殘局後,重山下令就地沿河紮營,尚未提回朝一事。
待眾人安頓下來,重山得知景鈺和清華原是兄妹,好好將他謝了一番。景鈺見他對清華情深,甚至肯為了清華保下敵軍的血脈,對重山也多了些敬佩,看著他和善多了。
雙兒自出生,還未喝過一口奶水,幸而從城中請的奶娘很快便到了,沒太餓著。
她自是不懂自己剛剛失去了爹娘,吃飽喝足了便香香甜甜地睡去,甚至連眼睛也不曾睜開過,隻是不時拿小腦袋蹭蹭清華的衣裳,清華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裏,隻是她一想到蕭虞,便忍不住流淚。
重山坐在她身邊,安慰道,“我已命人將魏王和魏王後的屍體處理好,準備運回豫州,著人厚葬。他們的女兒,我也不會虧待她的,你想留下親自撫養也好,我都答應。”
清華點頭,愧疚道,“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重山搖頭,道,“不要緊,我知道你難過,難免心急。”
清華趁機弱弱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處置慕椋他們?”
據她所知,慕椋,清愁,還有破曉,皆被扣押起來,等候發落。
重山坦白道,“隻要他們肯歸順,我願任以高官。你覺得如何?”
清華便道,“隻怕,慕椋不會答應。”
重山便道,“這事也不急,你知我不會為難他們便好,畢竟,他們也曾有恩於我。便是不願追隨我,我也當為他們尋個好去處。”
清華由衷道謝。
重山深深歎了一口氣,“不要謝我,我隻求你,不要動不動就消失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留我一個人活著,索然無趣。”
“清華,回來好不好?”重山的姿態仍是這麼低,幾乎是在向她祈求。
清華歎息道,“我們相識這些年,互有提攜和虧欠,但總歸是我欠你多一些,你不與我計較,我心裏一直感激。”
她主動靠在了重山的肩上,“重山,我們好好的,不要再分分合合,我們一起相伴到老,可以嗎?”
“這是我的真心話。”
重山連連點頭,喜極而泣,緊緊擁住清華。
“我再也不會放你走了!”重山道。
清華在他懷裏,露出釋懷的笑容。
曆經這麼多磨難,她終於明白,獲得平靜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坦然的接受。這一刻,她和重山,完全擁有了彼此的真心,她從未對自己的感情如此坦誠過,隻因過去這些年,她一直有多保留。心裏有個地方,是自己不敢直視,卻又舍不得放下的。
“總有一天,你會娶別人,也會有人來娶我。”
她和良生終究不是屬於彼此的,清華閉上了雙眼,安然地回想著過去種種,決定不再與自己為敵。
恰好從營外經過,阿禮瞧見了這一幕,他明知不該逗留,卻還是偷偷地站了許久,注視著清華的背影。半晌,他方朝天空吐了一口氣,嘴角掛著無奈的一絲苦笑,剛準備離開,轉頭便看見子明朝他走了過來。
子明上前問道,“將軍也來找大王?”
阿禮搖頭,便問子明,“你臉色不對,出什麼事了?”
子明便使了個眼色,壓低了嗓音,神神秘秘道,“齊王那邊,來消息了。”
阿禮一聽齊王,瞬間嚴肅起來,道,“怎麼說?”
子明歎氣道,“薊州沒了。”
阿禮並不感到驚訝,深沉道,“燕國不是楚珩的對手,更何況,他還與趙國聯手。隻可惜,燕王他們誠意歸降,卻生生被他攪了。”
“事不宜遲,應即刻與大哥商議,速召楚珩,看他回不回來!”
阿禮便作勢咳嗽了一聲,裏麵的人聽見了,忙分開來,一齊站起身。
阿禮與子明入內。
見他二人神色不安,清華便問,“阿禮,子明,怎麼了?”
子明便將戰報呈上,重山接了,果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