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雄風倒下了,被推進醫院的手術室。
盡心盡職的老劉管家將電話打到陳宅,陳父陳母二人立刻坐了家裏的車趕到醫院去。
章明曦懷裏摟住孩子,一隻手緊緊握住陳易凜的手掌,“易凜,沒事的。”
陳易凜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此時的他什麼也說不出來,歐陽這個名字他很早就知道了,早到二十幾年前,對於這個親生父親,他自然是沒有多少感情,每年不過是在全國的經濟峰會上遠遠地看那麼一眼。
陳氏之所以能走得那麼順當,歐陽家在其中自然也扮演著一定的角色,他自然是知道。
隻是對於拋棄自己的這件事情一直深深埋在他的心裏,說不恨是假的,說恨之入骨還未到達。
隻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他還有愛的,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大腦處於一片混沌中。
老劉見到腳步急促趕過來的陳父陳母,隻是歎息了一聲,“老爺子已經被推進去了。”
“什麼病?”二人問。
“肝癌晚期。”老劉說完又哀聲歎氣。
“為什麼隱瞞到現在?”一旁歐陽政修哽咽著問話。
“老爺子不讓說的。”老劉實誠回答。
歐陽雄風不是因為老了,才來找他這個兒子,他是因為大限將到,來看他最後一眼的。
陳易凜什麼也沒有說,走到一邊的長椅上坐下來,身邊跟著章明曦和陳浩霆。
“為什麼不讓說?”陳易凜問,聲音冷靜的出奇。
“老爺子性格執拗,自然是不想你們跟著傷心,歐陽家的情況也不容許他現在倒下。”老劉將兩個方麵的原因說出來。
隨後再次陷入平靜。
隨後便是漫長的等待,煎熬著每一個人......
歐陽雄風的手術進行了十多個小時,不同麵孔的護士來來回回換了三次,出來的無一不麵色疲憊。
老劉照例會上去問幾句,每次得到的回複都是護士麵色凝重的官方回答“我們會盡力而為”。
第二日的下午,緊閉的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疲憊到極點的醫生還是不敢怠慢將情況告知他們。
歐陽雄風的手術雖然比預期的要好,可是人最終的結果還是要看病人最終的求生意誌,言外之意就是人在沒有醒來之前,都處在危險期。
躺在病床上的歐陽雄風在也沒有任何雄風可言,麵如金紙,臉頰和眼窩凹陷,精瘦而單薄的身體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道,裏麵是各種顏色的液體。
章明曦挽著陳易凜的胳膊坐在沙發裏,兩人從昨天晚上到醫院到現在自然是沒有心思睡覺,眼瞼下淡淡的青色。
歐陽政修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隻是呆愣愣地望著床上的歐陽雄風,老劉站在他的旁邊,手裏捧著食盒,小聲勸著他用一點飯。
章明曦的視線自然放到自己麵前桌子上相同的食盒,上麵沒有動過的痕跡,她轉頭爬向陳易凜的耳邊,“吃一點吧。”
陳易凜沒有出聲,他的腦子裏全是陳父、陳母離開前對他說的往事,當年他無意中得知自己的和陳父並不是親生的父子關係,可從來沒有懷疑過陳母是他的母親,至此以後變成姨母。
當年陳母的姐姐與歐陽雄風感情要好,可是歐陽家不同意這門親事,陳母的姐姐依舊是將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隻是在生產的過程中,不幸發生羊水栓塞去世。
歐陽雄風便將其中一個孩子帶走,後來取名叫做歐陽政修,另一名孩子則留在陳母的身邊。
先開始陳家將孩子送到國外,陳父和陳母的孩子顧惜歡被人偷走後的幾年後,陳母因為過度傷心,則導致後來的不育。
陳父陳母則把陳易凜從國外帶回身邊,認作自己的親身孩子,這些陳年舊事也從不在陳易凜的麵前提過。
陳易凜未動分毫,章明曦知道他心裏在想陳父、陳母說得事情,他們或許自私了一點,不過後來他們已經完全將陳易凜當成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不願意讓人領了回去,若不是他們將歐陽夏荷藏了起來也不至於導致歐陽雄風將大限提前。
章明曦執起桌子上的筷子,夾起一小塊菜遞到陳易凜的嘴邊,“吃點,你們做兒子的把自己身體搞垮,想必最傷心的人還是躺在床上的歐陽老先生吧。”
她的這句話聲音很大,足以讓屋子裏的其他人聽見。
老劉立刻複議再次勸道歐陽政修,“少爺,您吃點,老劉給你放在旁邊。”
章明曦說完,陳易凜張開了嘴,她鬆了一口氣,將菜放進去,連續喂了幾口之後,便把筷子放到陳易凜的手裏。
她總不能一直喂他,她也很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