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沉,如同墨染一般濃鬱。
一襲白衣的男人站在一顆櫻樹下,宛如雕像一般,目光沉沉的望著掩藏在樹梢裏的月牙。
一陣微風輕拂過,帶著詭異,漸漸地的靠近他。
不急不躁的高跟鞋腳步聲跟著風聲而來,停在了他的身後。
男人仿佛是知道身後的來人是誰,依舊看著那月牙一動不動。
一個冷漠如霜的聲音,在他的身後,參雜著風聲細細的響起,“她說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希望你都不會反悔倒戈了。”
白衣男人聽到這話,目光微閃了一下,隨即化開了一抹低啞的笑聲。
一片樹葉,隨著夜風緩緩地落下。
他攤開手掌,接住那旋轉飄落的嫩綠樹葉。
溫柔的指尖撫摸著那片離開了大樹懷抱的孤獨葉子,他的聲音,在黑夜中沉沉響起,“當然。”
身後的人點頭,勾起唇角,快速地轉身離去。
周圍恢複一片安靜。
男人看著手中的葉子,心中一片感慨。
離開了溫暖的懷抱,隻身一人變的如此孤獨,你留著,還有什麼用呢?
那一瞬間,他的眼裏聚攏了一絲冰冷的殺意,周身的空氣仿佛都在頃刻間降到了冰點,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險之感,在他的身上不斷地逸出。
手心猛地收緊,狠狠地了揉了揉,再次攤開手掌的時候,那片柔嫩的綠葉,已經變的破碎不堪。
他冷冷的勾起泛著冰冷之光的唇瓣,毫不在意的一揮,破碎的樹葉,被無情的拋落地上。
白色的皮鞋,毫不留情的踩上那片葉子,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
翌日午後,顏輕素突然犯病,將緋家的所有人都鬧得不甚安寧。
這一次很是嚴重,顏輕素吃了藥,還是覺得心痛的難以承受,渾身都在不斷地抽搐,就連呼吸都是羸弱不堪,隻能戴上了氧氣罩。
緋墨爵從公司趕回來的時候,顏輕素就躺在床上,手指僵硬,微微顫動,眼神渙散而害怕。
緋墨爵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心中頓時一驚,連忙握住她的手,替她溫暖著冰涼的溫度,“輕素,輕素?”
顏輕素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微微渙散的焦距頓時聚集在了一起,模糊的意識也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帶著氧氣罩,蒼白的唇瓣艱難的一開一合,白茫茫的霧氣隨著她的呼吸而噴灑在氧氣罩上。
“你不要說話,有什麼事情,等你不難受了再說,好嗎?”緋墨爵直皺眉頭,坐在床邊,握緊她的小手不放。
可是,顏輕素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每一下,都仿佛用盡了她的力氣。
緋墨爵有些無奈,隻能低下頭,貼近氧氣罩,試圖聽清她說的話。
“ZERO……讓ZERO來……”
羸弱的話語,在他的耳邊微微響起。
那一刻,緋墨爵立即皺眉拒絕,“不行!ZERO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等你這陣犯病過了,我就送你回去意大利讓ZERO幫你繼續治療,你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顏輕素的瞳眸痛苦的閃了閃,眼角滲出了幾滴淚珠,掛在那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滴落下來。
她被他握在手裏的小手,顫抖不已。
緋墨爵知道她不想離開,可是,為了她的身體,他隻能狠心的堅持送她回去。
他看著她淚光閃閃的眸子,不由地放柔的聲音安撫道,“輕素,我是為你好,你說過,還要活著嫁給我,你乖乖的回去意大利治療,我會每星期都抽空一兩天飛回去陪你的。”
顏輕素的淚水,“啪”的一下就滴落了下來。
然後,她使盡全力,拉開臉上的氧氣罩,呼吸大口而急促,痛苦的開口道,“不……我不要回去!”
“輕素!”緋墨爵見她這個動作,眼神一緊,立即想要幫她戴回氧氣罩。
可是,顏輕素卻像是鐵了心那樣,不肯罷休,“你讓ZERO過來幫我治療,不也一樣嗎?!為什麼非要趕我回去?!是不是我回去了!你就可以和凝纓盡情的黏在一起了?!”
她的聲音沙啞而刺耳,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勁,說完之後,整個人更加的蒼白虛弱,呼吸也更加不穩定了。
緋墨爵的心狠狠一跳,眸底射出一道犀利而嚴肅的光芒,厲聲道,“你胡說什麼?!快點把氧氣罩戴回去!”
“我不要!我寧願在這裏死,也不要在沒有你的地方孤獨的治療!我不回去!絕不回去!”顏輕素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就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卻還是那麼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緋墨爵看到她這個倔強的樣子,心裏微微一痛,莫名的想到了那個同樣倔強的女人。
這一點,她們還真是像啊……
心裏仿佛有什麼在崩塌,他緊緊地壓製住她掙紮的瘦弱身子,無可奈何的說道,“好,我答應你!我讓ZERO來!你一定要乖乖地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