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緋家別墅,陷入了一片靜謐的夜色之中。
緋墨爵在書房裏處理公事,而顏輕素也不敢去打擾他,早早就回了房間看書。
過了九點之後,緋墨爵放下手中的鋼筆,抬眸望了一眼窗外迷離的夜色。
起風了。
深色的窗簾被夜風拂起,於半空中舞動著,宛如一個纖細美麗的身影,舞動著妙曼的身姿,那般的朦朧如霧。
初秋的夜,總是顯得有些涼。
突然想到下午那個驚現在門口卻又迅速消失的淡紫色身影,緋墨爵不禁地有些胡思亂想。
她是否聽到了他的話,而現在,是否又總是和以前一樣,站在露天裏呆呆的想著什麼。
這般想著,緋墨爵已經煩躁的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來到她的房間外,他打開門,立即就感受到了房間裏那一抹涼涼的夜風。
眼神瞬間涼了下來,他關上門,環視了一邊房間,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而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門,完全拉開,帶著涼意的夜風正肆意的纏繞著淡紫色的薄紗,輕輕舞動著。
他腳步微沉,朝露台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發現了她那淡紫色的身影,就站在夜空下,靜靜地望著無盡的黑夜。
“怎麼又站在這裏了?!”
他沉穩的聲音凝著一絲斥訴,從她的背後響起。
凝纓被他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飄離的思緒立即就拉回,還沒有回過頭來,整個身子就已經被一雙大手從後麵給繞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
微微發涼的背部,貼上了一具溫暖的胸膛,那帶著心跳的跳動聲,就在緊貼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深沉而有力的起伏著。
“夜裏涼,不要穿的那麼少,總是站在這裏吹風。”緋墨爵淳厚性感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輕輕響起,說話之間,還故意用唇瓣在她的耳垂上輕柔的摩擦了幾下。
惹得懷中佳人一陣輕顫。
魅惑的弧度自他唇角綻開,一股流光異彩蕩漾在他深邃如海的眸底,宛如妖異的花在深海裏翻滾綻放。
輕盈而誘惑。
凝纓輕咬唇瓣,盈盈動人的目光無助的眨著,在他溫柔而有力的懷裏,她就連掙紮的力道,幾乎都已經沒有了。
溫柔,原來也是那麼有力的禁錮。
它會讓人無從去抵抗,無從去掙紮。
越是掙紮,便收的越緊。
緋墨爵低頭輕輕地在她臉頰輕吻了一下,然後抱著她回了房間。
將她放在大床上,緋墨爵半躺在她身邊,單手支著頭,側身看著她。
麵對他的悠閑,凝纓的心裏倒是顯得沉重多了。
今天下午,她不知道他在書房,想要去他書房裏一張紙來畫畫,卻不小心聽到了他對顏輕素說的那些話。
關於月朧……
難乖顏輕素一點事情都沒有,他非但沒有責怪她,反而是幫著她。
所有的錯誤,都攬到了月朧的身上,讓她一個人承擔後果。
可是,為什麼要將她送去豪宮盛世那個地方?
凝纓想著想著,心裏越是混亂,想了一個下午都想不通的問題,如今也隻能問他要答案。
躺在床上,他不動,她也不動。
淡涼的目光依舊如水般清透,看著天花板上投影的斑駁光影,她幽幽地開口問道,“緋墨爵,你答應過我說會處理這些事情,你……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緋墨爵唇角的笑意微凝。
鷹眸閃過一絲暗沉,他低聲的開口,“這些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不用知道。”
“就是因為你說你會處理,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處理,或者是說,有沒有正確的去處理。”凝纓掀開眼皮,涼涼的看著他,眼裏的光芒平靜而內斂,“真正的罪人,一點都沒有受到懲罰,不是嗎?”
緋墨爵聽到她的話,語氣立即沉下,“你還想怎麼樣?難道你要我連輕素都一起懲罰嗎?”
凝纓盯著他,並沒有將口中的那一句“是”說出口。
好一會兒,她淒然一笑,笑的無力而蒼白。
“你舍不得,是嗎?”
幽涼的聲音,在秋風蕩漾的夜裏,含著一絲苦澀,在房間裏響起。
宛如玉珠掉落玉盤,清脆的震蕩人心。
緋墨爵眼神幽暗的看著她,無話可說。
一絲詭異的沉默,在兩人的沉默的目光對視之中,漸漸地染入空氣。
那種連空氣都幾乎要被凝固的沉默相對,讓緋墨爵的心底似是有一把火在煎熬著,瘋狂的想要嘶吼出來,卻始終無法在她麵前爆發。
兩人之間,就像是在進行著一次沉默的角力賽,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誰都按兵不動,不肯認輸。
夜風幽鳴的聲音,宛如小獸哀戚的嗚咽聲,從敞開的落地窗裏灌入,吹動著兩人靜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