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的小的都安排好,程溪才提著行李包出發,包裏除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就是十個包子和二十個水煮蛋。
從梁山村一路走到公社,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來公車,到縣城汽車站又花了兩個小時。
坐上汽車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到市裏已經晚上八點了,打不到車,末班車也沒了,汽車站唯一的一家招待所沒房間。
而所謂的汽車站,售票處居然關著門,程溪隻能在露天的汽車站裏蹲了一宿,第二天好不容易坐上火車,也跟程溪想象中完全不同。
太擠了。
過道裏站滿了人,當然座位上也全都滿了,隻是買站票的人明顯比買坐票的人要多的多,連上廁所都要從人群中擠過去。
程溪就沒能買上坐票,下一趟火車在三天後,他不可能等到三天後再出發,隻能站著了。
噪音很大、震動不小的火車走了一天一夜,才到江市。
等程溪奢侈的坐著出租車到部隊時,已經頹得不行了。
大大的黑眼圈,滿眼的紅血絲,幹到起皮的嘴唇,還有新長出來沒來得及剃的胡渣,以及一身的酸臭味兒。
拿著介紹信,程溪很快在駐地門口見到了大哥的團長和政委。
隻有三十三歲的程海,已經是部隊的副團長了,能讓團長和政委同時來接,當然不是程溪的麵子大,而是程海。
“程同誌,節哀。”
麵對宋團長和劉政委的軍禮,程溪雖然沒有原主的記憶,但此時此刻,也感到了濃濃的哀傷。
半個月前,原主收到了來自部隊的電報,知道了程海犧牲的消息,隻是電報不長,能表達的內容有限。
關於程海的部分,小說裏表述不多,每次提起都是一筆帶過,是原主敬重的大哥,是兩個孩子心目中偉岸高大的父親,是村裏人惋惜讚歎的對象。
對於這位大哥的生平,程溪了解的不多。
聽宋團長和劉政委說起,他才知道大哥犧牲前後的情況。
程大哥犧牲在邊境,那一次衝突太過慘烈,好幾位犧牲的戰士連屍體都沒能找回來,也包括程海。
烈士陵園中屬於程海的隻是衣冠塚,人未能入土為安,後事也沒處理完。
程溪拒絕去家屬院,而是打算在部隊招待所開間房。
兩位領導也表示理解,畢竟程海沒了,小叔子跟嫂子還是要避嫌的。
程溪把行李放在住處,連衣服都沒換,就跟著兩位領導去了烈士陵園,在祭拜過程家大哥後,三個人才說起正事。
程海的妻子白梅麗並不是部隊的人,程海犧牲了,白梅麗也就沒了在部隊繼續住下去的資格。
無論要不要改嫁,都隻有兩樣選擇,要麼先回婆家,要麼先去娘家,兩個孩子當然是優先交給女方撫養。
白梅麗兩樣都不想選,她想留在部隊,而且在程海犧牲後的時間裏,已經找好了改嫁的對象,是另一個團的一個營長,對方的妻子上個月難產死了,留下三個孩子,其中一個還是剛滿月的小嬰兒。
一個喪妻,一個喪夫,雖然在配偶逝世後這麼快就另找,讓很多人都覺得涼薄,但那也隻是道德層麵上的事情,並沒有違背法律,部隊也沒有這方麵的規定。
因為男方孩子多,所以白梅麗隻打算帶著女兒去男方家,兒子,還有丈夫前幾個月帶回來的養子,她都沒打算帶到新家庭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