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州城外五十裏處,義軍主將大帳裏,一個叫尚讓的年輕人不住地咳嗽,手帕上已是血跡連連。侍從見狀連忙將手帕取下,換上一方幹淨的新手帕。尚讓連咳數聲,向身邊的副將問道:“前方的戰事怎麼樣了?”
副將答道:“果不出將軍所料,官軍一千多人進入我軍埋伏後,已被盡數殲滅。”尚讓又問道:“那一千多人之後,可還有人追來?”副將道:“確實有人跟著來了,但是那支人馬隻在遠處徘徊,不敢靠近,一會兒便溜了。”
尚讓道:“去查清帶領那支人馬的將領名字,對我軍或許有用。”副將得令退下。尚讓又叫過一名牙將道:“你作為使者,去一趟宋州城內,給刺史張蕤送一封信。”
孫添壽未等到張惠的命令,便自行退兵,這讓張惠有些不高興。這時有軍士來報:“尚讓使者求見!”刺史張蕤從來使手中接過信件,看了一會兒後遞給張惠,道:“女兒,你看看,這信裏麵是什麼意思?”
張惠讀道:“‘君有不世之才,而臣事昏君,猶如明珠暗投。’,父親,他這是要策反您呢。”張蕤道:“這……這……”張惠道:“他約您在城外九龍崗見麵!”張蕤連連擺手道:“我可去不了!”
張惠讀到信尾,目光停留在一方紅印上,道:“尚讓既然遣使者來送信,為何不在信上蓋上他的將軍印,而是落了一款私印?”張蕤道:“或許是他的將軍印丟了。”張惠道:“必不是如此,父親請看,他這方印刻的是‘高山巍巍’。”張蕤道:“那又是甚麼意思?”張惠道:“這‘高山巍巍’的下一句,便應該是‘流水潺潺’了。高山流水,君子知音至交,尚讓恐怕是想結交於你。”
張蕤道:“誰知道他安的甚麼鬼心思,我是不去。”張惠笑道:“那我去吧。”張蕤急道:“你可千萬別去,宋州城離不開你。”張惠道:“城中經過連日激戰,傷亡甚巨,若是再打下去,即便不敗,損失也會非常慘重。尚讓此信中含有惺惺相惜之意,倒不像是要害我等。女兒不妨去見他一麵,或許能有更好的結果也未可知。若是能勸得他北上迎擊宋威,豈不是更好。”
張蕤原地又踱了幾圈,道:“反正我不許你去!”張惠笑了笑,瞞著父親,帶著兩名家仆出了城門,三人騎著馬往九龍崗的方向馳去。
九龍崗上,大風頃起,天空中風雲變色。尚讓令兩名副將鋪席於地,撫琴不止。副將道:“將軍,恐怕要下大雨,咱們還是走吧,宋州方麵恐怕是不會來人的了。”尚讓道:“風來雨來,俱是天意。他們來不來人,也是天意,你就沉下心來,聽我談曲一首吧……咳……咳……”說著咳嗽不已,一名副將急忙遞上巾帕。
尚讓手撫琴弦,唱道:“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兩名副將聽後,悲愁莫名,又不知將軍為何會唱這樣一首曲子。這時,兩人忽聽尚讓道了一聲:“來了!”兩人轉頭一看,遠處有快馬三匹,疾奔而來,當先一人身穿輕紗霓裳,竟是一名女子。白淨的臉上長著一雙漆黑的雙眸,看上去深不見底,讓人不禁為之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