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接過草葉,仔細地端詳,搖頭說道:“這葉子看上去頗為寬闊,經脈粗散,我在草原上從來沒見過這般的植物,難道是誰從南方帶過來的?”她說著也要將葉子放到鼻下嗅上一嗅,劉駑急止住她,道:“千萬別聞,這葉子有些古怪,我剛才聞後隻覺心神一蕩。”
李菁聽後異道:“咦,你不是百毒不侵嗎,怎地也會有反應?”劉駑道:“這葉子應該不是毒物,但聞上去有藥效,應該有其他的功用,估計不是我能抵禦的。要是我大師父還活著就好了,說不定他能認出這是哪種藥草的葉子。”
他細想了一番,心中總覺有些忐忑,道:“我心裏有些放不下,還是想回去再看一看。”他返身往回走去,李菁道:“我跟你一起去。”二人趕回時,正趕上那位季聖在萬眾矚目之下,在鑼鼓喧囂聲中,緩緩地走出了帳篷。遙輦泰見狀急走至跟前,扶住他的手臂一起前行。在眾將眼中,便是他父親黑鬆可汗在世時,三王子也從未如此恭敬過。
這位“季聖”看上去約莫有七旬高齡,滿頭白發亂蓬蓬地成了一團。身軀不高,約莫六尺多長,樣貌十分地饑瘦,身上衣物如破布般簡陋,看上去像是草原上逃荒的難民,與他七名衣飾華麗的弟子形成鮮明對比。他這副寒酸模樣,著實讓忙活了十多日的諸將有些失望。
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似乎遙輦泰稍微不扶他,便隨時有摔倒的可能。人群自動分成兩列,從中間讓出一條道,直指向不遠處的高壇。遙輦泰扶著這位所謂的‘季聖’老者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這老者一路走,一路哼哧著向眾將顫顫巍巍地招手。
劉駑和李菁混在諸將中,站在道側看那老者徐徐行來。劉駑從這老者身上聞到一股強烈的熏香味,不由地皺了皺鼻。李菁笑道:“就這麼個人,怎麼可能是甚麼武林高手,是個騙子還差不多。”她說這話的時候,老者剛好從她身邊路過,停下步來靜靜地注視著她。
劉駑出於某種潛意識的本能,連忙將李菁拉至自己身後,道:“老先生,你有甚麼話請跟我說。”老者看著他,神色似顛若狂。與此同時,劉駑聞見他身上的熏香味道隨之淡了下來。
老者雙眼迷離,像是沉入了一場長夢久久未醒。他徑自上前揪住劉駑的鼻子,哈哈大笑,道:“五色之變,目為之眩;五味之變,舌為之亂。”他右手鏘啷一聲拔出腰間寶劍。
李菁以為他要傷劉駑,急忙從背後抽出雙刀,對準了那老者,隻要他敢動劍,自己便是雙刀齊齊砍過去。遙輦泰見狀緊握雙拳,護持在老者的身後,怒道:“小丫頭,你別亂來!”
這老者並未將眼前的緊張形勢放在眼裏,他猶自捏著劉駑的鼻子不放,哈哈大笑,道:“真是凡人啊,點化你們最精奧的劍術道理,你們卻一點都聽不懂。”
劉駑一把拂開他捏住自己鼻子的左手,怒道:“狗屁!你不過是背了兩句《孫子兵法》,有甚麼了不起的,這個我也讀過!”老者斜眼看著他,一臉惋惜的模樣,歎道:“可惜啊,可惜,簡直愚蠢得無以複加也!”他說著邊搖頭邊往前行去,也不再管劉駑身後非議過自己的李菁。
他一邊走一邊晃著手中的寶劍,聲嘶力竭地道:“老夫名叫孫梅鶴,十八歲那年,所有人都以為老夫瘋了,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哪裏能知道,其實老夫是自那時起便開始領悟這世間最精奧的武功—道德劍!老夫早已經參透了儒釋道三家的學問,融而貫一,真正成了學貫古今的第一人。是以老夫有法號叫‘金蟾子’,有道號叫‘了虛上人’,同時又被儒士們稱為‘季聖’,與孔孟二聖平起平坐,哈哈!
“但這些平常的名號,實在不能描述老夫功績的萬分之一。老夫所創下的道德流劍法,乃是門‘一劍明大道’、‘一劍化蒼生’的至高武功。所謂的‘雙玉二王’在老夫麵前不過是四個小字輩,他們的武功著實幼稚得很。前些年他們曾幾次三番地上門來找老夫廝磨,想求我教他們武功。嘿嘿!老夫觀他們的麵相都不是有緣之人,是以一個都沒有教,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