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直感到腹中饑餓難耐。不知不覺間,兩人已不吃不喝地坐在這榻上過了一天一夜。他眼睜睜地望著五步外的案上,就有一個銅盤盛有大塊的熟牛肉,卻又不敢貿然下榻去取。
隻因他的真氣尚在李菁體內遊動,稍稍脫離他十指的控製,這些真氣便會如脫韁之馬一般難纏,後果之險讓他不敢想象。他強行按捺腹中餓感,繼續為李菁療傷。此時他習練玄微指法日久,在駕馭真氣之法上頗有些心得。造詣之高,與往昔已不可同日而語。
隻見他十指隔著李菁的衣裳在她後背上連點,不斷有真氣滋滋地從她背上透出,又被他用指法納入自己體內。緊接著,他將這些真氣在自己丹田中濾過一遍,複又通過玄微指法中的推雲式輸入她的體內。
數次往複了數十次,他的頭頂開始冒起蒸蒸白氣。諳熟內功的江湖人士一看便知,此時他控馭真氣已到了極為關鍵的階段,隻要稍稍有人在旁打擾,分其心神。他便會功虧一簣,隨時有走火入魔之虞。到那時不僅他自己性命難保,便連李菁也是生死未卜。
屋漏偏逢連夜雨,恰在此時,帳篷外響起兩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個說道:“咦,你怎麼來了?”聽聲音竟是蕭夫人。另一個格格直笑,道:“我怎麼不能來,可汗又沒有將所有事兒都托付給你一人。”聽聲音乃是柳哥。而她們口中的可汗,應該就是那個擅自稱汗的耶律適魯。
帳篷的隔音效果頗差,將她二人的對話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帳內劉駑的耳中。劉駑一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這兩人聽見了自己的動靜後,進來對自己和李菁發難。
蕭夫人此刻敵我難分不說,柳哥更是個明明白白的敵人。他此刻真氣多半流淌在李菁的體內,自己則是體虛至極,便是一個不會武的普通人也能持刀輕易殺了他。
蕭夫人對柳哥的話顯然不服氣,說道:“我可是為可汗生下了兒子的人,耶律小花死了,我兒子就是唯一的繼承人。即便你想和我比,也不該這麼莽撞。”柳哥哈哈大笑,道:“蕭夫人的心思雖然別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麼?依我看,你巴不得把那個孽種殺死,為你的阿保機騰出位子來吧,哈哈!”
蕭夫人冷笑一聲,道:“你又不是我,何必要強猜我的心思。給你一句忠告,你是個新人,要多花些心思在可汗的身上,說不定他能更寵你。”柳哥笑道:“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等我為可汗生下了兒子,你那個孽種我親自替你掐死,就不勞你費神了。”
蕭夫人冷道:“若是如此,便有勞柳哥公主了。不過你的願望恐怕永遠都實現不了,若是我的消息準確,當年粘珠可汗封你為公主,卻不娶你為妻,隻是為了不給唐廷留下口舌罷了,實際上他早已將你納入了妾室。
“自從你很小的時候,他便開始夜夜臨幸你。聽說他要是喝了酒會更厲害,一直能耍到天亮。那個時候,你年歲小身體嬌嫩,他卻是凶猛粗獷。聽說你出了很多次血,幸得部落裏的穩婆將你救活。不過自從那以後,你便再沒有了生育能力。”
柳哥公主狠聲道:“你聽誰說的?”她應是用大力推了蕭夫人一下,隻聽蕭夫人慘叫一聲,半個身子跌進了帳篷裏。她一轉頭,將榻上的劉駑和李菁二人看了個清清楚楚。